傅朝瑜是站在好友這邊的,可是陳燕青他也不能不搭理,回道:“淮書在國子監一切都好,隻是讀書用功了些,每晚看書看得很晚。”
陳燕青露出幾分懷念的神色,含笑道:“淮書一向要強,打小讀書便用功,家裡人若是攔著還會發脾氣。他小時候很少生氣,一旦生起氣來便跟小牛犢子一般,嚴重了,還會動手打人。”
小時候的弟弟,還不像如今這樣對他滿是戒備。
陳燕青誠懇交代道:“淮書看著平易近人,實則性子有些偏執,從前為了讀書連飯也不吃。朝瑜你同他親近,你的話想必他也肯定聽,若他往後再犯這毛病,還得指望你多勸勸。”
傅朝瑜頷首:“您放心,有我看著必定不會讓他餓著。”
陳燕青還想再多問幾句,可是陳淮書察覺到不妥已經追上來了。
他失笑,上前拍了拍傅朝瑜的肩膀,順勢離開。
陳淮書見狀氣咻咻地趕上來,瞪著陳燕青的背影滿是警惕:“他沒為難你吧?”
傅朝瑜哭笑不得:“他怎麼會為難我?”
“那可說不準,他城府極深,誰知道他在琢磨什麼。”
傅朝瑜對著兄弟二人的恩怨又添了一層認知。
午膳過後,傅朝瑜便帶著陳淮書去將軍府串門去了。
彆看陳淮書打小是在京城裡頭長大,可他壓根沒登過將軍府的門。哪怕是同在國子監,可陳淮書是好學生那一茬,與不愛讀書的楊毅恬不是一路人,若不是有傅朝瑜從中牽線搭橋,陳淮書與楊毅恬也沒有幾句話可說。
大抵是楊毅恬在家說了傅朝瑜不少好話,今日傅朝瑜登門時,受到將軍府上上下下的熱情款待。
黃氏看著這兩個年輕後生,怎麼看怎麼滿意。
楊老太太就更是如此了,她從前就不喜歡尚書府的那個杜寧,脾性暴躁,總愛欺負他們家恬兒。他家恬兒天生有親和力,並不缺朋友,偏偏因為性子憊懶不願麻煩,與杜寧分到了一個學舍之後便懶得再結交其他人了。眼下終於換了朋友,還是這樣一表人才、一看便是正直良善的朋友,再好不過了。
幾個人聊天時,不免提到了國子監膳堂的新菜。
傅朝瑜這才知道,原來外頭都已知道國子監有了新菜,還好奇得很,想過去一探究竟。可惜國子監不準外人進門,放假的時候膳堂又不開火,監生們便是想帶幾道菜回家給家人嘗嘗也不能了。
不過這事兒難不倒傅朝瑜,他這兒菜譜多,隨手便給了兩道菜譜。
楊老太太如獲至寶,趕忙吩咐廚房下去炮製,滿心期待:“今兒沾了傅小公子的光,我們也都能享受一道監生的待遇了。”
將軍府裡氣氛輕鬆,比起陳國公府好上太多,就連陳淮書都羨慕起了楊毅恬家裡的氛圍。國公府若是能這樣,他也不至於抵觸回家了。
幾道新菜做好之後,賓主儘歡。
其他不少監生家中也在討論國子監的新菜,平常自家孩子什麼德行他們也知道,放假結束得回國子監時,那是死活都不樂意去,這回卻是不用人趕便已包袱款款準備明兒上學了,甚至連家裡備好的菜都不準備帶,揚言自己在國子監吃得挺好,家裡的菜都趕不上國子監的。
然而等問到國子監那炒菜怎麼做的,卻沒幾個人能說到點子上,一群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世家公子,平日裡隻會嚷嚷“君子遠庖廚”,又怎會說清楚廚房裡的事兒?
問又問不出來,於是眾人便對這傳聞中的國子監新菜更為好奇了。
也不知道日後有沒有機會嘗一嘗……
從將軍府回來後,傅朝瑜又去了木匠鋪,給小外甥訂做了幾個玩具。他要的東西不常見,得隔幾日才能做好。
逛了一圈回來,傅朝瑜便開始收起心思專心做題了,王大人給他留的是一道時務策。
時務策乃是進士科的必考內容,題目通常依據經典、史籍等內容,結合社稷民生所提;考生針對策問內容撰寫對策。比起單純的帖經墨義,時務策涉獵範圍更廣,當然也更難些。
傅朝瑜昨日便看過題了:
賈誼五餌三表之說,班固譏其疏。然秦穆嘗用之以霸西戎,中行說亦以戒單於,其說未嘗不效論。
五餌三表,說的是漢代賈誼提出的懷柔、軟化匈奴的五種措施,後世有抨擊、有對抗,不過秦穆公也確實用懷柔之法征服了北方西戎。
毫無疑問,考的是對外政策。如今朝廷對外也有兩類聲音,一是懷柔,一是征伐。結合如今大魏外部四麵環敵的現狀,傅朝瑜在心中打好腹稿,借著燭光寫完了一篇對策。
翌日一早,傅朝瑜與陳淮書天還未亮便已動身前往國子監。
今兒有早課,繩愆廳的助教們抓遲到一向抓得厲害,監生們也都不敢遲到,早早地便來了學堂裝模作樣地看書。
傅朝瑜正對著自己的策論酌情刪改,忽然聽到有一人急匆匆地衝了進來,神色緊張地疾呼:“不好了,我方才路過博士廳,發現孫大人他們在商量考試的事兒!”
傅朝瑜詫異。
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