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前, 一美做了功課的。
如何報到,學校裡有哪些食堂,食堂裡什麼好吃。
“邱德拔體育館…”一美口中念念有詞, 聽說報到要去那裡, “邱德拔…”一美說著,正要問問路過的學長學姐體育館怎麼走, 便看到了旁邊的路標, 根據路標,和嬸嬸兩個人拖著行李箱過去了,成功找到了體育館,又順利在館內找到了自己的院係, 完成了新生報到手續。
熱心學姐還把一美送到了宿舍樓下。
一美領了鑰匙——宿舍在三樓, 兩個人拖了三個大箱子, 抬不上去, 便把一個箱子先立在了一樓, 每人拎了一個上去。一美勁兒大, “吭哧吭哧”抬了一個下樓要抬另一個時,嬸嬸才上到二樓。一美對嬸嬸“嘻嘻”笑了下, 便下樓抬另一個去了。
到了三樓,找到自己的宿舍。
開學前,一美加了新生群, 群裡有一個關於宿舍分配的文件, 四個小夥伴便根據文件找到了彼此, 互相加了QQ、微信, 還拉了一個討論組,暑假裡,時不時在裡麵聊聊天,已經不陌生了。
一美第三個到宿舍。
走進去時,裡麵還有另外兩個室友和她們的爸爸媽媽,大家各自整理東西。四個小夥伴在討論組爆過照了,於是無須自我介紹,便認出了對方。
宿舍裡的公共區域已經打掃好了,一美和嬸嬸隻要收拾一下自己的床鋪、書桌與衣櫃即可。
看了看櫃子,又看了看帶來的箱子。
如嬸嬸這般資深的家庭主婦,也有些沒有頭緒、無從下手了,於是打開了衣櫃,又打開了一個行李箱…
要把衣服放進去吧——還得先擦擦櫃子。
且沒有衣掛,還得買衣掛。
要把書和化妝品擺到書桌上吧——還得先擦擦書桌。
那就先出去買東西。
買個毛巾當抹布,把桌子、櫃子都擦一擦吧。
於是拉著一美出去了。
漱口杯、水杯、毛巾、盆子、拖鞋、衣掛、褲夾,一切都要從新買過,還有洗發水、沐浴露、護發素、牙膏等生化用品。買完了,兩人各拎了一個大袋子回了宿舍,把毛巾剪了兩半,兩個人一人一半,便分工合作,把書桌、衣櫃、床欄都擦乾淨了,而後,嬸嬸鋪床、掛蚊帳。
學校發了一套被褥,還有枕頭,隻是質量沒有自家用的好。嬸嬸看床板硬,便在上麵鋪了一床褥子,又把被子折一半,也當褥子鋪在了下麵。兩人從家裡帶了一條空調被來,這幾天天熱,蓋空調被也就夠了,等天氣涼了,嬸嬸在網上看看,下訂單寄到一美學校來,到時候再換。
一美則開始整理東西。
把衣服一一地掛進衣櫃。
連衣裙、半身裙、褲子、T桖,大部分是這次去首爾買的,每一件都是精挑細選,好看,也十分適合一美。
再把化妝品、幾本課外書整理在了書架上。
最後再把盆子什麼的歸置歸置。
帶著對新生活的憧憬,整理起來,一美倒不覺得累。
用了三個小時,兩人總算把宿舍收拾出來了。
有些物品放置的位置,日後仍需根據習慣調整,但至少把三個行李箱空了出來,一美叫嬸嬸走時帶走兩個,否則,留下來太占地方,一美隻留一個大地,寒暑假裝點衣服回家也夠用了。
收拾完,嬸嬸把抹布洗乾淨,晾在了陽台上,說:“抹布留著吧,以後擦個桌子、擦個鞋什麼的。問問林琳那邊收拾得怎麼樣了,要是收拾完了,咱就出去吃飯,要是沒收拾完…也先帶她一起吃飯,等吃完了,咱們過去幫她收拾收拾。估計是沒收拾完,咱們兩個人還收拾到現在呢,林琳自己一個人…”
一美便打了電話給林琳,問:“你們宿舍怎麼樣?你收拾完了嗎?”
“收拾完了,在床上躺著呢。”
竟然收拾完了!
也是,畢竟林琳東西少,也就擦擦桌子、鋪鋪床。
一美便說:“那咱們出去吃飯吧!”
“行。”
兩人約了個地方,一美便和嬸嬸過去了。
林琳像是為了乾活,把頭發高高盤了上去,兩撮頭發中分垂下——中分劉海的丸子頭,看上去像一個日本小孩。換了一個環境見林琳,一美竟有一種彆樣的新鮮感,加之開學了,對新生活的期待使一美飄飄然然,於是,一美是看路邊小花小草也可愛,看林琳,更更更可愛,還上去捏了一把她的臉。
林琳:“……”
斜眼看一美。
一美說:“我看你可愛!”
林琳便兩手掐上了一美兩個臉蛋,用力往兩邊扯:“我看你更可愛。”
一美說:“我也這麼覺得!”說著,便搖頭晃腦、一蹦一跳往前走,“走吧!Follow me,我知道哪裡好吃!”
嬸嬸在後麵看著,露出了欣慰的笑:“瞧一美高興的!”
到了食堂。
點了飯正要吃,小王嬸嬸那麵便來了電話,問嬸嬸一美宿舍怎麼樣,收拾完了沒有,明天怎麼安排?
兩人買了三天後的機票回去。
孩子們這幾天報到注冊,過兩天才軍訓的軍訓、上課的上課——一美她們大二軍訓。想多逗留幾日,在北京逛逛,等孩子們正式開學了再回去。
嬸嬸便說:“看看吧,不知道附近有什麼好玩的。”
小王嬸嬸便說:“讓一美帶我們在北大逛逛吧,吃吃北大食堂的飯!我帶我兒子過去。前兩年帶我兒子來北京,本來想到北大逛逛,但遊客太多了,得排老長的隊,我們就沒進去。現在咱一美上北大了,咱這不就光明正大進去逛了嘛!真好!”
嬸嬸便說:“也行!”
掛了電話,嬸嬸又問林琳明天要不要一起?
林琳說不了,她把東西再整理整理。
吃了飯,嬸嬸和一美把林琳送到了宿舍樓下,便回了酒店。
兩人久違地躺在了一張床上。
嬸嬸穿了一條無袖睡裙。
嬸嬸不胖,隻是略豐滿而已,胳膊上的肉肉卻很多,還很軟。
一美原本平躺著,隻是過了一會兒,翻了個身麵對嬸嬸,過了一會兒,便又往嬸嬸那邊湊了湊,試探性地把手輕輕搭在了嬸嬸肉肉的胳膊上。黑暗中,一美聽嬸嬸發出了慈祥的笑聲,一美便輕輕揉捏起嬸嬸的胳膊來。
要分彆了。
一美對嬸嬸,有無限的依戀。
嬸嬸亦是不舍。
明明沒有絲毫的血緣,卻有著更甚於親生母女的相似脾性。
這是多麼難得的緣分。
一美與書庭長得像,書庭又與自己長得像…
有時嬸嬸看著一美,甚至會有些恍惚,以為一美是自己親生的,以為自己果真生出了這麼一對姐妹來。
這麼多年,嬸嬸幾乎忘記了一美是不是自己親生這件事,而已經把一美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女兒,隻有在極少的某些時刻,比如,書庭放假歸來,聽書庭喊自己“媽媽”,而一美卻喊“嬸嬸”,嬸嬸才會忽然意識到——啊對了,一美不是自己的女兒,而隻是侄女。
…
第二天上午十點,小王嬸嬸帶著王浩軒風塵仆仆地趕來了。
小王嬸嬸穿了一條黑底藍花的手工刺繡改良旗袍,穿了一雙高跟鞋,手上挎一個名牌包,把頭發盤了起來,看上去富態十足,而又不失端莊。
王浩軒則是白T桖、五分短褲、夾腳拖鞋,還背了一個黑色雙肩包,兩手還握在雙肩包的帶子上。
小王嬸嬸一麵嫌棄著兒子的拖鞋,一麵向嬸嬸和一美走來,說:“我讓他穿雙運動鞋,非不聽,這拖鞋走路能舒服嘛。”說著,看著王浩軒,忍不住笑地拍了拍他的肩,“傻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