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都睡著了,要不抱回家裡吧?”
小姑說——這麼多年孩子一直是奶奶帶著睡,養成了和奶奶一樣的生物鐘,早上起得比雞還早,而且讓奶奶慣的,一起來就鬨人,有時候又哭又鬨,弄得一家人都不安寧,還要嚷著吃飯,小姑醒不過來弄飯,於是現在搬到了樓上,也隻能一直讓奶奶帶著睡。
到了婆家門口,小姑給婆婆打了個電話。
過了一會兒,婆婆來開門——像是已經睡下了,穿著睡衣,有些睡眼惺忪的,走來把孩子抱了過去。
小姑說:“媽,孩子我送過來了。”
“嗯。”
說話間,周小明又醒了,起床氣一上來,嘴巴一癟,便開始哭了起來,奶奶便連忙給拍拍,說:“哦,哦,寶寶呀,是奶奶,奶奶在呢,跟奶奶覺覺去。”
孩子奶奶十分清瘦,卻可以一手抱娃,一手拍娃,人也勤快,和保姆一起把家裡拾掇得乾乾淨淨。
把周小明送回去,兩人便上了樓。
小姑家二十三層。
和婆家一樣的格局,隻是略有些淩亂——沙發上堆了幾件衣物,餐桌上放著一些塑料盒、塑料袋子,裡麵是吃剩下的外賣——典型年輕小夫妻的家。
小姑把車鑰匙往沙發上一扔,便拖著大衣,走進了主臥,再把大衣往床上一扔,打了個打哈欠。
一美跟了進去。
小姑便說:“我說呢,最近怎麼動不動犯困,連店都懶得去了,原來是懷上了。”說著,到隔壁衣帽間給一美找了一套睡衣,又拿了一支牙刷,說,“洗洗早點睡吧。”
兩人便各自去洗。
一美正刷牙呢,門外傳來鎖孔轉動的聲音,沒一會兒,有個人進了屋。
想來是小姑夫。
剛知道小姑懷孕,這種日子怎麼能夜不歸宿?
換了鞋拐進客廳,見洗手間門半開著,開著燈,裡麵還有人,小姑夫正在酒頭上,腦子轉不過來,還以為是恩惠,走過去直接拉開了門問:“怎麼在這兒刷牙呢,臥室洗手間壞了啊?”正說著,一看裡麵那人是一美,不是小姑,還好隻是刷牙而已,便說,“哎?一美來啦,你小姑呢?”
一美含著牙膏:“在臥室。”
“啊。”頓了頓,“彆刷牙了,我帶了羊肉串兒,吃點再刷吧。”
“羊肉串?”
“嗯,彆刷了,出來吧。”
一美便把牙膏吐了,迅速漱了漱口,而後出來。
一走出來,便見臥室裡,小姑正嫌棄小姑夫呢,捂著鼻子說:“趕緊拿走,我懷孕了,聞不了這個味兒。”
小姑夫說:“昨天不還說想吃呢嘛,今天一知道自己懷孕,就聞不得這個味兒了,就是心理作用!”
小姑依舊捏著鼻子,厭棄地皺皺眉:“不管什麼作用,反正就是聞不了,還有你這一身酒味兒,我聞了就想吐,不是嫌棄你,是真想吐,你快出去吧,離我遠點,今天晚上到小屋睡去,我跟一美睡。”
“那行吧。”說著,小姑夫走了出來。
小姑不吃,小姑夫剛從店裡吃完喝完回來的,也不吃,隻是怕一美孤獨,坐在對麵陪一美吃。小姑夫喝多了,坐在那裡,兩手支著下巴昏昏欲睡,眼皮已經快合上了,像一個上課犯困的中學生。
一美吃了兩串,便說自己吃好了,讓小姑夫回去休息。
小姑夫搖搖頭,醒醒神,問:“吃完了啊?”
“嗯。”
“行,那去陪你小姑睡吧,她嫌棄我,不讓我靠近她。”說著,看了看餐桌,“這個明天阿姨來收拾,不用管了。”
“嗯,小姑夫晚安。”
等小姑夫回屋,一美把桌子簡單收了收,去洗手間洗漱了一番,也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