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庭認同道:“我也覺得!什麼燒開水啊、加熱熱水袋啊、幫我買衛生巾啊,他都做得熟能生巧的。”
書庭與小姑一拍即合,又來教育一美。
說書庭隻是命好,撞上了這麼一個,之後一美若戀愛了,遇上一個青瓜蛋子,還是得自己慢慢教才是。
男人就跟小孩一樣,好習慣得從“小”抓起。
小姑說:“我之前有一個同學,我上她們家吃飯,她媽媽包的餃子,她吃到一半陳醋沒了,想喝飲料了,自己坐著,就使喚她媽去拿。這就是從小慣的臭毛病,自己慣的,到頭來還不是自己受累。”
一美聽得頭都大了。
怎麼談個戀愛,這麼多條條框框。
說自己不追求男生聽話,隻要順其自然便好。
書庭便說:“那你就得找一個現成的。”
書庭設想了一下,如果對方是許翼辰,自己有沒有本事讓他在自己月經期間端茶送水、買衛生巾。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若一直與許翼辰走下去,想來她也隻有像《第一爐香》裡的葛薇龍,隻有心甘情願一步步走向沉淪的份兒。
小姑也加了一句:“對,一美,你自己得學聰明點兒。”說著,歎了一口氣,“我們一美哪兒都好,就是性格太包子,太善良了,出門在外的,總擔心你吃虧。”
一美便叫小姑放寬心:“哎喲,不會啦。”
…
客廳裡,叔叔同朋友們聊了一會兒,到了晚飯飯點,忽然幾個人又齊刷刷站了起來,說要出去喝酒。
叔叔沒提前說。
嬸嬸看大家一直坐著,眼看要到飯點了,以為朋友們會留在家裡吃飯,已經殺了一條魚,解凍了豬牛肉,切好了菌菇蔬菜,隻等一會兒時間差不多了,丟下鍋去,準備一桌晚餐,給叔叔朋友們下下酒。
叔叔卻說:“沒事兒,我們出去吃。”
嬸嬸也沒攔著。
這幾年叔叔升了職、又漲了薪,兩人經濟收入差異越發明顯了,於是家庭關係也發生了一點微妙的變化。
換在七八年前,在小房子裡時,叔叔要出去喝酒,嬸嬸不高興了還會和叔叔吵一吵,隻是這裡幾年來,叔叔喝酒、打牌的事,嬸嬸是越發管不住了,隻能由他去,隻是擔憂地囑咐了一句少喝點,喝完了彆開車。
等一行人離開了,書庭、一美、小姑才陸陸續續從屋子裡出來。
上廁所的上廁所,喝水的喝水。
書庭一直坐在一美房間地板上,屁股都坐疼了,客人離開,這才得以坐在沙發上,拿起遙控器撥了撥台,又吃了幾顆葡萄,扒了一個香蕉。
一美則走進了廚房,看了一眼擺在灶台上的各類食材,問了一下晚餐菜單,等嬸嬸一一回答了,見嬸嬸正在炒菜,又慢慢湊到一邊留心觀看,看著那紅紅的豬肉一點點炒熟,褪色,盤算著這一桌菜什麼時候才能做出來。
嬸嬸翻炒著菜,輕輕側過頭來,一語中的地問:“餓了吧?”
“嗯!”
嬸嬸笑了一下,又頓了頓,溫柔道:“一會兒就好了。”
小姑上了廁所,也湊到了廚房來,連聲喊餓,看有一道炒青菜已經出鍋,從筷子籠裡拿了一雙筷子,率先嘗了一口說:“餓死了餓死了,我不管,我是孕婦,我要先吃了。”
嬸嬸說:“行,你就吃吧!”
又問了恩惠最近懷孕了,孕吐厲不厲害,吃得還好嗎?
小姑說:“我也不知道,反正懷周小明的時候我是沒怎麼吐,稍微惡心一點,嘴裡發苦我就含塊糖,有時候吐了,過了一會兒沒事了,就又再吃。這次也沒太大反應。”
“那就好,這樣人能輕鬆一點兒,要不一孕吐起來真難受。”
小姑不好意思地笑笑:“孕吐倒還好,就是有時候特彆想吃嫂子做的菜,特彆是肉。什麼豬肉、排骨、牛肉、雞鴨魚肉,嫂子做的我就都愛吃,這麼多年,去了多貴的餐廳都吃不到那個味兒,真的。”
嬸嬸便說:“行,想吃了就來,嫂子管夠!”
恩惠是一個晚來的孩子,出生時父母已經老去,十多歲時,便已失去了雙親。叔叔與恩惠年齡相差有點大,這麼多年,對恩惠一直是亦兄亦父,照顧她、管教她,無論她做出過多麼出格的事,都不曾放棄她,小姑能有如今幸福安穩的生活,叔叔一直還蠻欣慰。
嬸嬸對恩惠,自是亦嫂亦母。
第一次見恩惠,記得恩惠又黑又瘦,明明已經青春期了,卻又有些發育不良似的,眉宇之間帶著一股子殺氣,略帶些“窮凶極惡”的氣質來。嬸嬸自己雖母親過世早,但也一直生活在幸福的家庭,父親把他能給的一切都給了她。嬸嬸也是菩薩心腸,一看到孩子們便容易母性大發。
看到恩惠第一眼,嬸嬸便想對她好。
恩惠最不著調的那幾年,嬸嬸也不嫌家裡出了一個敗家子,這麼多年,也一直追隨叔叔照顧著恩惠。
恩惠人生大事,自有她哥哥幫著定奪。
嬸嬸則給恩惠做做飯,與恩惠談談心,兩個女人之間說一些他們兄妹無法言語的話。有時叔叔看恩惠恨鐵不成鋼,對恩惠說話言重了一些,嬸嬸也會和恩惠說說她哥哥的壞話,罵罵他,一直默默支持她。
於是直到如今,恩惠對這嫂子,有時倒還會撒撒嬌、耍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