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
書庭便說:“我不去,讓小姑去。”
小姑說:“我可不去。”
書庭又要拉一美,可惜一美不會開車,上了大學這麼多年也沒去考駕照,隻能說:“要不一美陪我去。”
嬸嬸說:“也行,你倆去一趟,走到華貿那邊肯定能打到車。”
全家上下也隻有一美最好說話。
自己換上了羽絨服,便和姐姐一起出門去了,兩人死死縮進了羽絨服裡,步行到了小區門口,剛好碰見一個人打車回來,等那人下車,兩人便連忙上了車,去到叔叔所在的飯店。走進去時,叔叔正坐在一樓一張空座椅上爛醉如泥,留下來照顧叔叔的一對夫妻把叔叔交給了書庭一美,便回家去了。
書庭叫了一聲:“爸!”
無應答。
一美又叫了一聲:“叔叔!”
叔叔依舊不回答,睡得死沉。
書庭大叫了一聲:“鄭宇成!”而後去搖他的肩膀。
“嗯?”叔叔這才勉強打起了精神,見書庭一美接自己來了,用力搖了搖頭,想打起精神,把住了旁邊的桌子想站起來,終是沒站住,又“撲通”一聲坐了回去。
書庭翻了個白眼。
和一美兩人一人一邊地扶起了叔叔。
兩個嬌弱的少女,拖著一個叔叔自稱是一百五十斤,而據嬸嬸透露,卻是一百七十多,快一百八了的軀體,艱難地走到了停車場,打開車門,把叔叔扔進了後座。
書庭還念了句:“如果是陸維均,我都想把他扔後備箱裡。”
書庭開車,一美坐在副駕駛,三人開車離開。
叔叔醉了,但說好的宵夜不能取消。
書庭一腳油門把車開到了華貿,從叔叔口袋裡掏出了錢包,兩人兵分兩路,一美去了必勝客,書庭去了炸雞店。一美在必勝客點好了餐,又迅速到便利店買了雪糕,回必勝客等了一會兒,食物便打包好了。
一美拿上回到了車裡,兩人開車回了家。
到了停車場,書庭剛一停好車,叔叔忽然又來了精神。
自己下了車,上了電梯。
嬸嬸像是聽到聲音,不等兩人敲門,便自己走來開了門。
叔叔雖自己能走,但還是走得歪歪斜斜,像是隨時要倒下去,嬸嬸便連忙扶住了叔叔,又蹲下來給叔叔拖鞋。今天喝醉了的叔叔格外乖巧,自己把住了旁邊的鞋櫃,抬起腳,讓嬸嬸把鞋子脫下去,拖了一隻又換另一隻,還解釋了句:“我今天高興,多喝了兩杯。”
嬸嬸看叔叔這個樣子,不知怎的,隻是忽然有些傷心,一邊扶著叔叔進屋一邊說:“你喝你的,我又沒說什麼,就是求你,鄭宇成,千萬彆喝出什麼病來。”
“沒事兒,我就偶爾喝一次。”
“偶爾喝一次,你這個月都喝了好幾回了。”
“這不是快過年了嘛。”
嬸嬸沒再說什麼,想把叔叔扶回房間休息,隻是叔叔卻停在原地,身子轉向了飯廳——像是喝成了這樣,還要和大家一起宵夜。
書庭說了句:“哎呀爸,你就進去睡吧!”
小姑也說:“哥,你快去睡吧,喝成這樣還宵什麼夜啊!”
叔叔不聽,執意要去飯廳,嬸嬸也知道喝醉了的叔叔有多執拗,如橡皮筋一般,便也扶了叔叔到飯廳。
書庭、一美、小姑已經坐在了桌前,七手八腳拆開了包裝,拿起餐具準備吃。看叔叔到旁邊坐下,也沒人理會叔叔,小姑隻大聲說了句:“書庭,把那叉子給我。”
書庭便遞來了一支叉。
小姑左手捏起一塊披薩,右手用叉子托著,免得上麵的食材掉下來,吃了一口說:“嗯!一美,你嘗嘗,特彆好吃。”
一美也拿起一塊嘗了嘗,回應說:“好吃哎!”
總而言之,誰都不理叔叔。
叔叔一喝醉,總喜歡給孩子們上課。
叫書庭跟小姑學精一點,擦亮眼睛,得找一個會疼人的,如果陸維均對書庭不好,跟他說,他去教訓陸維均。
書庭:“……”
想反駁,說陸維均對自己多麼多麼好。
但知道一旦扯起來便沒完沒了,於是什麼都不說,自己默默啃炸雞。
叔叔又叫一美好好學習,一口氣讀個博士回來。
也隻有一美不無視叔叔,叔叔說什麼,倒也會點點頭回應一下,叔叔叫一美讀博士,一美明知叔叔喝醉了,明天一早醒來,什麼都不會記得,倒也認真與叔叔掰扯了一番,說讀書太累了,以後不是很想讀博士。
叔叔則一直勸一美讀博,把能拿的學位統統拿回來。
書庭看一美是真的不想讀博士,於是小聲對一美說了句:“不用聽我爸的,以後想乾什麼乾什麼。”
嬸嬸起身,簡單收了一下桌上的紙屑、垃圾,也念了句:“博士讀出來,都要三十了,大好青春全搭進去了。”
叔叔無話可說。
書庭又追加了一句:“爸,你喝多了,快進去睡吧!”
叔叔:“……”
於是不說一美了,又轉向了小姑。
叔叔剛念叨一句:“恩惠啊。”小姑便大聲問嬸嬸,“那個意麵好吃嗎?給我嘗嘗。”等嬸嬸遞來了意麵,小姑嘗了一口說,“嗯,上次周小明要吃披薩,我帶他去必勝客,自己點了個肉醬意大利麵,要多難吃有多難吃。這次這個味道倒不錯。”
叔叔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不管恩惠理不理會,自己自顧自說了下去,叫恩惠對周明好一點,家裡有什麼事,也聽聽周明的意見,彆自己搞封建獨裁,說上次他和周明喝酒,周明喝醉了,痛訴了恩惠一通。
這一句倒引起了恩惠注意:“他說我什麼了?”
叔叔一下子來了精神,知道自己給說漏了,沒再說下去,隻是叫一美拿一塊披薩來,等一美遞來,吃了一口,發現自己早已吃飽了,再也吃不下去,於是便獨自歪歪扭扭走進了臥室,“嘭”的一聲倒下去睡。
於是桌上,隻留下四個女人。
四人吃吃喝喝著,又扯了一堆家常。
到了淩晨兩點困得不行了,這才簡單收了一下桌子,該丟的丟,剩下幾塊披薩,嬸嬸放進了冰箱,說等明天一早周小明醒了,熱一熱給他吃。收拾好,幾人又紛紛散開,各自去洗漱,而後回房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