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生病過去式(四)(2 / 2)

明滅 百戶千燈 5543 字 8個月前

徐祈清的天分毋庸置疑,他在青年賽裡得到的三等獎也是非常可觀的成績。設計與其他行業不同,並不是一個吃青春飯的地方,年齡更多會化為資曆和輔助,而不是成為負擔。

以平麵設計為例,亞洲最大的平麵設計師協會將新人獎的年齡限製設定在了三十九歲,但凡三十九歲以下的設計師都可以被稱為新人。這次的PSSG設計賽雖然沒有把青年組的年齡限製放到這

麼寬,還分設了不同類彆,但得獎的含金量並不受影響。

能拿到這個獎絕對是一件好事,但問題在於,徐祈清才僅僅是第一次參賽。

這種集運氣與實力的黑馬經曆是他可貴的財富,但也有非常大的幾率將他夭折在“成名處|女作”的光環之下。

在數量浩大的平庸之作中,獨辟蹊徑的靈光一現很是難得,會贏得無數的褒獎和青睞。但一個絕妙的創意和一個風格鮮明的頂尖設計師完全不在同一個等量級彆。

驚豔的曇花一現和終其一生無法超越成名作的慘淡,才是最大可能的常態。

鐘禦在看到比賽結果時就已經想過這些,他雖也接觸不久,卻聽說和親見不少這樣的實例。隻是每個人總會有自己的成長之路,如何發展是個人的機緣,他不可能,也沒有打算去插手管這麼多。

現下機緣巧合,他才和徐祈清相對而立。這些話也不過是權宜之計,與提醒告誡相比,更多是為了刺|激徐祈清的情緒。至於日後之路,並不是憑幾句無端的武斷之言可以評判的。

鐘禦是為了刺|激情緒才說出的這些話,但徐祈清對此卻並不了解。

他愣愣地看著鐘禦,半晌才眨了一下眼睛。

徐祈清的麵色已經不再是燒熱的紅,而是一種慘淡的蒼白。疑惑、委屈、無助與怒意糾葛在一起,嚴嚴實實地蓋過了最底層的情|欲渴求。

他像是掩飾,又像是逞強一般,擠出一句勉強的回應:“這些,不關你的事。”

明明知道這隻是麵前的男孩最後一層用以蔽體的脆弱遮擋,鐘禦卻因為這句話生出了一分不悅。

其實說到底,徐祈清並沒有做錯什麼,背地的鬥爭暗流湧動,他隻是無辜被牽扯進來的受害者。如果換一個人,或者鐘禦不曾留意到他,那麼現在酒吧外的暗巷裡就已經多了一具死於服毒過量的無名屍體。

鐘禦不是沒見過腥味的人,但他對徐祈清會死這個認知產生了罕見的情緒波動。時間緊迫,他尚未來得及細想其中緣由,以至於遷怒到了麵前這個對此毫不知情的人。

“不關彆人的事,那你自己呢。”鐘禦聲音中的冷意更甚:“以為自己多厲害,是個人就對你青眼有加,袖手得到全

世界的寵愛。”

他發出一聲毫無溫度的笑:“知道你喝的酒裡加了什麼嗎。”

徐祈清沒有說話,而鐘禦也並不需要他的回答。隱忍許久的沉重氣氛壓抑了整個空間,又被冷到極致的言語撕裂。

“致幻劑,”鐘禦厲聲道:“再晚一步出來,連怎麼死的你都不知道!”

他極少用這種充滿極端情緒的方式說話,說完之後,自己也感有些疲憊。淩晨已近三|點,兩個人都折騰了這麼久沒有休息,哪怕身體年輕,終歸也會有不適。

鐘禦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放下手再看過去時,卻是微微一怔。

徐祈清的臉色仍舊蒼白,鼻尖卻暈開一朵紅。大顆迥異於池水的水珠從眼睛裡滴落,輕輕地砸在安靜的水麵,濺起幾個小小的水花。

他哭了。

明明沒有出聲,淚落得卻極是委屈。徐祈清強撐著不肯眨眼,盈滿的淚珠仍舊兀自湧|出,他是垂著頭的,眼淚一顆一顆掉得很凶,不經臉頰滑落,徑直砸進水裡。

鐘禦反倒不說話了,安靜地看著人哭。

原本的不悅莫名消散,他看著徐祈清極委屈的樣子,突然覺得對方很像因為玩具被搶而被惹哭的小孩。

沒有成年人哭泣時的失態,棉絮般柔軟的罕見情緒塞進了胸口。

徐祈清剛剛轉頭看鐘禦時側過了半個身子,現下正好把眼淚裡滿含的委屈清楚地展露出來。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發出過太大聲音,隻在抑製不住時抽噎了幾次。鐘禦的沉默給了他緩和的時間,堆積到頂點的情緒得以爆發,殘骸反而比危樓更好處理。

藥效雖然仍在思緒中盤踞,但好歹從性刺|激中撤出了張牙舞爪的觸手。徐祈清很快讓自己平複下來,吸了吸鼻子,儘量保持著正常的聲音低聲道:“謝謝你。”

好歹分清了是誰幫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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