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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弧笑,她幽幽問他:“楚傾,我會慢慢給你全家平反,你願意一輩子給我當元君麼?”

湊得那麼近,她清楚地看到他鴉翅般的長睫微微一顫。

沒有太多的思索,他說:“臣願意。”

虞錦意識到了點什麼,解釋道:“這兩件事是沒有因果關係的。”

他眼中微滯,猶疑不定地抬眸看她。

“不管怎麼樣,我都會給楚家平反。”她一字一頓道,“你做怎樣的決定都不影響這件事,所以你想好再告訴我――你願意一輩子給我當元君麼?”

“臣……”他猶豫了。

虞錦眉心輕跳:“你還真是一點違心的事都做不出來!”

楚傾麵色微白:“陛下……”他想解釋點什麼,但她的手指按在了他的唇上:“沒關係,不急,你大可好好想些時日再決定。”

“如果你願意,我們就好好過日子。如果你不願意……”她頓了一下,“元君該有的一應份例你還是會有。”

區彆隻在於他想不想讓她繼續出現在他眼前而已。

楚傾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一時眼中情緒繁複,又在下一瞬儘數化作一聲歎息:“可是陛下何必?”

她嘿地笑了聲,猝不及防地傾身用力。他不及反應便向後栽去,被她按在羅漢床上。

虞錦趴在他身上翹起腳,美眸含笑:“喜歡你呀!”

他沉默不知該如何回應。

他曾從她的心事中探知她喜歡他的臉,幾次三番之後也一度覺得她不過是喜歡他的臉。

現下看來,倒不儘然。卻讓他愈發覺得她不該這樣。

過往紛爭,或許都可以放下。若楚家冤情當真能沉冤昭雪,她對他做過什麼他都可以不在意。

可她何必為他做到如此地步呢?

天下的男人那麼多,隻要她願意,下旨再來一次大選,他們便會任她挑選。他有什麼好的?他自幼就是異類,就連家中長輩都無一真喜歡他。

那時她倒已在鼓勵他了,可那時她到底還小,他們也尚不是這樣的關係。如今她位高權重,連他自己都覺得,她或許該換個性子更合適的人來做這元君。

虞錦自料到了他心裡會有顧慮,但沒有細去探究他具體顧慮什麼。

翻了個身,她從他身上滾下去,平躺在他身邊,瀟灑地拍拍他的胸口:“沒關係,彆掛心,我們隨緣慢慢來。”

楚傾:“……”

接著她扯了個哈欠:“我睡一會兒,你不許走哦!”

他怔了怔才回神,應了聲嗯,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還可以探探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凝神探去,她的心音和她當下的樣子一樣,聽著懶懶的:

“啊,好困……”

“失血果然會體力不支啊,早知道讓沈宴清輕點。”

“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留疤肯定醜死了。”

“……”

聲音越來越小,終是斷在了某一句的半截。他側首看,她已熟睡過去。

他的目光一時沒能挪開,安靜無聲地看著她,說不出到底是什麼心情。

她曾是最讓他畏懼的人,他每一刻都在擔心她下一步會做什麼。

家人在牢裡、弟弟妹妹身在奴籍,每一個人的生死都隻需要她一句話。

她手裡的權力又那麼大,君臨天下的威勢之下,他連恨都恨不起來,隻能緊繃一切心神努力活著,也等著頭上懸著的那把刀落下。

現在,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他仔細回想,依稀能想起轉變大約出現在他那次雪夜長跪之後,卻仍不知為何突然就變了。

後來的時日,他初時還能感覺到她在勉強地容忍他,他也還心神不寧。後來不知怎的,她慢慢開始願意和他說話了,而他因為能探知她的心事,有時也會不由自主地覺得她口是心非的樣子還挺有趣的。

如今,她成了少有的記得他生辰的人――在她提起之前,隻有楚休晨起時興衝衝地給他端了碗長壽麵來。而母親,顯然是全不記得這回事的。

他本已準備好了把獨自過這個生辰,所以昨日才會提出要去打獵,想給自己找點不同尋常的趣事來做。

她卻跟他說:

“我知道今天是你生辰。”

“宴席和賀禮我都準備好了的!”

楚傾輕聲歎息,思緒又轉到她方才問他的問題上。

“你願意一輩子給我當元君麼?”

煩亂地搖搖頭,他逼著自己暫不去想,目光重新落在她的睡容上。

他忽地鬼使神差地抬了手,被莫名的情緒驅使著,在她的羽睫上碰了碰。

順利地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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