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玄霜道君而言,一旦走遠,人世間,遠沒有對於他妻子的想念重要,一旦是道心失守,人世間,不值得一提,若是能複活她的妻子,到了那一天,對於他而言,不惜一切代價,隻怕他也是願意。
“道之難,明知可為之,而不為。”李七夜徐徐地說道。
玄霜道君輕輕點頭,說道:“道之難,明知可為之,而不為。”
李七夜看著玄霜道君,說道:“你一念羈終身,一念若是不消,道心便是不堅,未來你走得遙遠,也必定是墮入黑暗,你也知之。”
“所以,請先生指點迷津。”玄霜道君深深鞠首,也不由頭額見得冷汗。
哪怕他是站在巔峰之上的道君,也明白自己未來是麵臨著什麼,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想向李七夜請教,請李七夜指點迷津。
“你我皆修道,人世間,人人也修道。”李七夜輕輕搖頭,說道:“你我皆知,道心之堅,唯有自渡,他人無法渡之。”
“若是自渡不得呢?”玄霜道君不由說道。
李七夜不由澹澹地笑了一下,說道:“或許,他人渡你,也或許,我渡你。”
“一渡便死。”玄霜道君不由苦笑了一下,明白李七夜這話的意思。
李七夜澹澹著說道:“當你墮入黑暗之時,對於你而言,死亡,或許才是真正的解脫,而且有人能為你解脫,此乃是大幸之事。”
“先生所說甚是。”玄霜道君不由苦笑了一下。
“人人求道,又有幾人堅而動搖呢?”李七夜看著玄霜道君,徐徐地說道:“此時,你該問自己,自己所求,便是道心?”
“所求,便是道心。”玄霜道君不由低聲地說道。
李七夜輕輕地喝著茶,看著茶霧鳥鳥,沒有去打擾玄霜道君,透過鳥鳥的茶霧,在這個時候,李七夜看得很遠,似乎,看著那遙遠的星空,又是看著那芸芸的眾生。
“我需自渡。”玄霜道君明悟,感慨地歎息一聲,說道。
李七夜輕輕點頭,說道:“能自渡,此乃是大幸之事,就無需困頓於道。”
“隻怕還是需要時間。”玄霜道君不由感慨地說道。
李七夜笑了一下,說道:“你並不缺時間,或許,時間對於你而言,乃是最好的忘卻。”
“先生可有忘卻。”玄霜道君看著李七夜,不由認真地問道。
李七夜也不由雙目一下子變得深邃,在這刹那之間,李七夜好像是在追朔什麼,好像是陷入了時光之中,但是,那也僅僅是一瞬間罷了,李七夜澹澹一笑,說道:“時間太久遠了,太多太多,已經不記得了。”
“隻是不記得嗎?”玄霜道君還是問了一句。
李七夜澹澹一笑,說道:“你可以不去記它,或者,你也可以記之,而不念之。”
“記之,而不念之。”玄霜道君不由喃喃地說道:“這又有何意義呢?”
“因為它是你生命一部分,也是你歲月的一部分,更是你漫漫大道的一部分。”李七夜看著玄霜道君,徐徐地說道:“你可記得,你人生修練時的第一招?”
聽到李七夜這樣的話,玄霜道君不由為之一怔,好一會兒,這才回過神來,輕輕點頭,說道:“記得。”
“那又是如何一招。”李七夜澹澹一笑。
玄霜道君說道:“平平無奇一招,入門之式。”
“但是,你剛修練它之時,可是平平無奇一招?僅僅是入門之式?”李七夜不由露出了笑容了。
玄霜道君也坦然地說道:“不是,僅是入門一式,便是興奮而修練,徹底難眠也。”
“但是,今日呢,你記得它,它又將是如何?僅僅也是入門一式也。”李七夜澹澹一笑。
玄霜道君不由為之一怔,過了好一會兒,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向李七夜深深鞠拜,說道:“先生所言,玄霜明白。”
“道遠,且珍重。”李七夜澹澹地點了點頭,說道:“堅守道心,此為最難,守之,謹之。”說著,便起身離開了。
玄霜道君站起來相送,一直送得很遠,最終這才鞠首大拜,看著李七夜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