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遙這晚睡得極差,總做些亂糟糟的夢,淩晨三點醒來便無法再睡,她想找些事情做,於是在暗室裡待到天亮。
六點鐘,她出來洗了澡,看落地窗外逐漸蘇醒的世界。
晨光大好。
殷遙獨自在家享受了無所事事的半天,午間補了覺,下午兩點鐘才不急不忙地去工作室,今天她沒有拍攝,但Yin Studio的三個影棚都沒有空著,有兩個被租用,另外一個是自家的一位簽約攝影師在拍,拍攝對象是周束。
這是殷遙上周就安排好的,準備工作早已做好,方案也是她親自定的,隻是昨晚才和攝影師敲定在今天,也是昨晚十一點才通知周束。
殷遙直接去C棚看拍攝進度,她進去時,上一套複古風的剛好拍完,周束正要去換衣服,看到她來,有些激動,又有些小心翼翼地衝她揮了下手,見殷遙笑了,他也笑了,然後才跟在拍攝助理身後進了化妝間。
攝影師喊殷遙過去看片,和她討論了一下。
等他們開始了下一套拍攝,殷遙就離開影棚,回辦公區。
周束五點半拍完,來辦公區的咖啡廳找她。
殷遙這次詳細和他說了紐約那邊的情況,向他確認:“真的考慮好了?”
周束很認真地點頭:“這麼好的機會,我肯定不能放棄,就算以後沒有拚出什麼結果,我也不會後悔的。”
殷遙似乎對這個回答比較認同,朝他點了點頭,說:“如果遇到什麼困難,可以用郵件聯絡我。”
周束經過這幾天,已經從激動的狀態逐漸走向冷靜,他猶豫了下,鼓起勇氣問:“殷遙姐,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有嗎?”殷遙說,“隻是覺得你條件不錯,應該要有更好的機會。”
“可是如果我走了,就不能……”周束沒有往下說,遲疑地看著殷遙,意思很明顯,如果他離開北京,就不可能再隨叫隨到,和她像之前一樣。殷遙這樣做,是給了他天大的好處,同時也斷了和他的關係。
即使那其實算不上什麼關係,也到底是有些牽扯。
殷遙自然聽懂,可她難得的語塞了一下,不知如何回應。
她需要逢場作戲,但薛逢逢給她灌輸了一套很樸素的道理,和任何男人都不要牽扯太久,久了容易習慣,容易失控,容易不清醒,人一旦不清醒就離重蹈覆轍不遠了。
周束挺可愛,也知趣懂事,從不得寸進尺,其實殷遙沒有這種顧慮,但一年也足夠了。
殷遙不接話,周束也就不再等答案,有些失落地說:“我知道了。”
殷遙把杯子裡的咖啡喝完,站起身:“剩下的時間把自己的事情處理一下吧,下月初可以出發。”
周束也站起來,點點頭。
殷遙向他走近兩步,輕聲說:“祝你以後有好的前程。”
她正要轉身,周束忽然上前抱了她,小聲地說:“謝謝你。”
他很快就鬆手,快步離開了。
晚上回去後,周束推掉兩個可有可無的通告,訂了三天後回重慶老家的機票,他沒有經濟公司,孤家寡人,也沒其他的私事要處理。
他想去美國之前回家看看,在北京漂了這麼多年,一共也沒有回家幾天,倒不是因為忙得抽不開身,主要是一直沒有混出名堂,不好意思回去。
票訂好,周束收拾了行李,肖樾回來了。他買了啤酒和吃的。
這個月NBA有比賽,勇士與騎士的幾場總決賽,他們有兩場沒看,打算今晚補一下。
這樣一熬,看完就到了淩晨。
桌上橫七豎八扔了不少空的啤酒罐。
周束喝了不少,回顧過往,說起這些年的經曆,末了說到殷遙,他情緒複雜,因著酒意,顯得有些嘮叨:“你知道嘛,她專門找了攝影師給我拍片,那麼大的攝影棚都給我用,幫我鋪好了路……她今天對我真的好溫柔的,說祝我有好前程,當然以前也不凶就是啦,”說著,聲音低下去,沉默了好一會,才又說,“如果再跟她久一點,我覺得我搞不好會真的喜歡上她的。”
肖樾側過頭,看向他。
周束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忽然又笑著說,“真奇怪,除了上學的時候,我還從來沒有喜歡過誰呢。”他拿手肘推了推肖樾,“哎,你有沒有喜歡過人啊?”
肖樾看他一副喝高了的樣子,抽走了他手裡的半罐啤酒,起身收拾一桌的垃圾。
……
六月剩下的一半日子,殷遙在日本度過,十天都在東京,項目結束後也並不想立刻回去,於是獨自去了奈良,直到薛逢逢催促,說工作室常合作的那家時尚雜誌發了慈善晚宴的邀約,讓她必須要去,殷遙才在月底返程。
北京已經非常炎熱。
殷遙到家幾乎沒有休息,洗個澡換身衣服,就開車走了,她按薛逢逢給的位置去銀泰試禮服。
店裡的經理推薦了一套黑色的,殷遙換上,挺合適,也就不再嘗試彆的。
沒想到五分鐘就試完了,時間還早,她去了柏悅六樓酒吧,等到準備離開時才記起是開車來的,她像從前一樣給周束撥了電話,撥通才想起已經……
正準備掛,那頭卻接通了,周束似乎很高興,問她是不是有什麼事。
殷遙隻好開口,結果得知周束此刻在重慶老家。
她更覺得這個電話撥得不恰當,立刻說:“沒事,我叫代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