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聽到有人再喊她。
“沈冰!!”
“沈冰——”
那一聲聲, 撕心裂肺, 帶著擁海攔山之勢, 呼嘯而過喊著她的名字,仿佛要一記一記牢牢擊打在她內心深處。
可是她睜不開眼睛了..
睜不動了..
她的眼前是血紅色的霧。
沈冰恢複了意識睜開眼睛的時候, 已經是周二的下午, 睡了兩天, 她傷得不重, 額頭有傷, 左腿骨折,身上有幾處小傷, 不過沒有性命之虞。
一睜眼就看到哭的雙眼核桃似的雲荊。
雲荊,“你嚇死我了。”
剛清醒過來, 左腿有些疼,雲荊見她不舒服, 讓護士給她開了止疼藥, 沈冰從睜開眼睛到現在,沒有出聲說一句話,嚇得雲荊以為她嗓子出問題了。
急忙去喊醫生。
沈冰閉了閉眼睛,嗅著消毒水的味道,走進來的是唐硯她感覺到了。
雲荊對唐硯說道,“唐硯,怎麼著你們也小時候就認識的, 你看看小冰, 哪裡像是好受的樣子, 她剛剛醒,從醒了到現在一句話都不說。”
唐硯走過來,他似乎有些疲憊,眼瞼下有一抹烏青色,依舊英俊不減,看著躺在床上唇瓣蒼白的女人,他抬手覆在了她的額頭上,“哪裡不舒服?”
沈冰開了口,“哪裡都不舒服。”
唐硯看著她打著石膏的左腿,手術是他找了蔣主任做的,他在一邊,很順利,因為左腿壓迫的久了,擔心以後會留下後遺症,他道,“是不是疼。”
沈冰,“嗯。”
她渾身沒有力氣,閉了閉眼睛,雙手撐在身側想要坐起身,一隻手扶住了她的腰,另一隻手托著她的脖頸,將她扶起了,力度不重,一瞬間那一抹男性的氣息包裹著她。
沈冰想起來自己當時天旋地轉間以為自己要死了,給他打的那一通電話,她死了他會不會難過。
她甚至能夠腦補出來她死了,唐硯帶著一個美麗的女人站在她墳前對她笑嘻嘻的說這是我女朋友,想到這一點,沈冰覺得,她想轉院...
她也快速的找沈珂去辦。
她覺得自己呆在唐硯的醫院會發瘋。
沈珂沒問為什麼,歎了一聲答應了。
但是沈向南不答應啊。
“轉什麼院,你就在這裡好好的養幾天,你看看你,簡直是要嚇死我,要不是唐硯把你抱回來一路給你做急救措施,你的腿還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要沈向南說,唐家那個小少爺,他覺得這次多虧了人家,一客車30多個人,客車翻滾在了山坡下,變了形,消防跟警察合力,才打開車門,3個醫院的醫生護士都趕去了,救護車一路嗡鳴,簡直要嚇死人。
沈向南不同意沈冰轉院折騰,這事就作罷了。
沈冰額頭有道傷口,不算嚴重,就是會留疤,她這個人並不注重皮相,留就留吧,無所謂,時間緩緩的過了幾天,家裡的保姆在這裡照顧她,沈珂跟雲荊抽時間就過來,她沒有告訴其他的朋友,知道她受傷的就哥哥跟雲荊,幾個家裡人。
每天醫生來查房,換藥看傷口,偶爾唐硯會來,偶爾是其他的醫生,一個姓陳的醫生,也有時候,某個主任會來。
沈冰住的是高級病房,單人,環境好,有獨立小廚房,保姆每天都會詢問她吃什麼,沈冰隨意。
她坐在床上看書,眼皮犯困,手上留置針在輸液,還有小半瓶,護士跟陳醫生走進來,檢查了一番,然後離開。
門口,護士有些八卦,“陳哥,這個沈小姐是什麼人啊,是不是跟唐醫生有些關係。”
陳淮推了推眼鏡,“有嗎?”
“當然了,我好幾次夜班的時候看到唐醫生站在病房門口,一站就是好久,那天出車的時候唐醫生不是後來趕去了嗎跟你一起,明明他不在急診當值。”
陳淮也想起來,唐哥好像真的對這個沈小姐感情不一般,這個沈小姐長得也挺好看的,就是性格冷了一點,都不帶笑的,上次在車禍現場,他看見唐硯像是瘋了一樣找人,大概就是這位沈小姐吧。
不對呀,唐哥結婚了啊。
唐哥要是喜歡這位沈小姐,那麼嫂子怎麼辦?
陳淮覺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
-
沈冰想要回家休養,但是沈向南似乎覺得醫院裡麵好一點,“醫生不是說了嗎?讓你再住三天。”
“哪個醫生說的?”沈冰不想住院。
沈向南,“小硯說的,他的話你不能不聽啊。”
沈冰麵無表情的一笑。
沈向南每天都會抽時間來看她,一直關係她的腿的問題,其實沈冰知道,即使以後走路能看出跛來,她也認命了。
保姆出去買菜了,沈冰起身,想要去個廁所,早上水喝多了,剛好輸完液,沈冰起了身,拿了放在一邊的拐杖撐著,剛往前走了幾步,病房的門打開,唐硯走進來。
“去床上休息。”他走過來,拿過了她手中的拐杖,皺著眉把她抱起來,沈冰也沒有掙紮,畢竟人要認清形勢。
不過現在..
“我要去廁所。”
早上水喝多了,沈冰也哪裡能知道唐硯能過來,早上不過來檢查過嗎?
唐硯步伐一頓,抱著她來到了廁所,廁所在陽台一側,唐硯抱著她走進了廁所,然後放開她。
“我去外麵抽根煙,你好了喊我。”
沈冰因為右手有留置針,所以平時的時候上廁所的速度也很慢,腿要單腳觸地,右手也不敢用力,倒也不是她慢了,放完水她坐在馬桶上,單手托腮,她不知道怎麼麵對唐硯。
很奇怪的感覺。
沈冰覺得自己當初暗戀已經畫了一個句號的,但是萬萬沒有想到,那隻是一個感歎號,感情這種事情,遇不到還好,隨著時間就忘記了,遇見了,很難忘記,以前還好,自從車禍,那一通電話,泄漏了她多年的心事,她覺得自己矯情了。
喜歡人家,人家不喜歡自己。
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麵對。
唐硯在敲門,沈冰‘嗯’了一聲,她起身的時候眼前有些黑,本來頭部受傷,猛地起身有些不舒服,她單腳墊著走到了門口,唐硯應該是不止抽了一根煙,因為沈冰嗅到了很濃的煙味,滿懷,他把她抱起來,沈冰對於這個懷抱。
陌生極了。
晚上的時候沈冰睡著了,保姆也準備休息,就見敲門,她打開門,看見來人,“唐醫生。”
唐硯點頭,比了一個靜聲的手勢,走進來。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素顏一張,有些蒼白,氣色看上去並不是很好,依舊俏豔,咖色披肩發,不算長,此刻她躺在床上閉著眼睛,顯然已經睡了,床頭開著溫柔的燈,保姆還沒有關上。
唐硯仔細的替她檢查了一下額頭的傷口,已經拆線了,一道疤痕,他從白大褂的衣兜裡麵拿出了祛疤膏,在指尖揉開了塗在她的疤痕上。
沈冰輕輕喘息著,似乎是夢話,“唐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