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昨兒一整天,除了餐外,黛玉都窩在臥室裡。若不是今日過節,說不定黛玉仍舊不會出門。帶著林珝到了榮慶堂,不到兩刻鐘就又吃了今天第二頓早飯。
鹹鴨蛋拌了碧粳米粥,就著油炸糕和五毒餅,微微有些奇怪的搭配,吃起來倒也香甜。
飯畢,黛玉拉著林珝留在榮慶堂陪賈母等人閒聊。
林珝坐在黛玉身邊玩鬼工球,闔屋子她最小,也沒人跟她搶玩具。好吧,寶玉就是一邊用嘴愛護姐姐妹妹,一邊又用實力坑姐妹的貨。通常這種情況下,寶玉都會湊過去,跟姐妹們搶玩具,春不敢跟他搶,也都讓著他,他便理所當然的認為他喜歡的就是他的。
他倒從沒搶過林珝的。沒替太上皇背鍋的時候,不說林珝壓根不會讓他,就是黛玉護犢子一般的立在那裡,寶玉也不敢放肆。現在有太上皇強塞給林珝的鍋在,又有賈母和王夫人的耳提麵命,寶玉就是再眼饞林珝手上的鬼工球也不敢上手。
這般精致的東西,賈母也隻是年輕那會兒在宮裡見過一回,這會兒瞧見林珝玩這個,不由在心裡咂舌。
鬼工球最簡單的玩法就是將上麵的孔洞用一個繩穿起來。
當然了,一般人家要是得了這麼個鬼工球,都得當寶似的妥善珍藏,也就是林珝會真的按著傳說中的玩法折騰它吧。
就像以前那般,賈母等人東拉西扯的說著話,林珝坐在黛玉身邊當掛件。時而被問到一句,走腎不走心的回一句剩下的時間就自己玩自己的。
林珝可會哄自己玩了。九連環,魯班鎖,華容道等等小玩具,她都能玩上小半天。
今兒過節,府裡比往常更熱鬨。說了一會兒話賈母就讓人支了牌桌子帶著薛姨媽,王夫人和鳳姐兒打起了牌。
賈母不得意自己大兒媳婦,加上人家玩的是高端局,也不是‘寒酸’的大太太玩得起的。大太太也不惱,看了一會兒便起身回去了。
賈家春都已經習慣同進同出了,這會兒沒了惜春,迎春和探春總覺得少了點什麼,看一眼靠在一起說話的林珝和黛玉,又看了一眼快要維持不住體麵的寶釵,二人又將視線看向了寶玉。
寶玉心裡有事。
但具體是什麼事,卻沒人知道。
他像一隻沒頭蒼蠅似的東邊看看,西邊站站,忙忙叨叨的讓人看了就心煩意躁。
林珝站起身,與黛玉說了一聲便去了花房。
黛玉就挨著賈母坐的,賈母就在自己的榻前支的牌架子,黛玉一會兒看看賈母的牌,一會兒轉頭跟坐在她身邊的林珝說上兩句話。這會兒林珝去花房,黛玉便多分了幾分注意力在牌上。
向嬤嬤教導的規矩裡就有麻將和葉子牌這一項。
大家的小姐太太出門應酬,無論是聊天說話還是套近乎,就沒誰會將自家的人和事掛在嘴邊的。用自家的事拿來套近乎的,那絕對是蠢不可及的表現。
小姐姑娘們還會弄個詩呀詞呀的交流交流,但成親的太太奶奶們大多都是靠打牌來縮短距離和增進感情的。
沒辦法,成了親,針線筆墨詩詞字畫就再不能隨便留在外麵了。
再一個,不要以為打牌就很簡單。打牌的學問可不少,不能一直輸,但也不能一直贏,還要根據對方打出來的牌猜測她想吃什麼牌,你又要怎麼不動聲色的將那張牌喂給她。
這會兒遇上賈母她們打牌,黛玉不由多瞧了一會兒。
昨兒惜春搬走了不少果子盆栽,已經將花房裡的聚靈陣毀了。林珝昨兒實在不想往榮慶堂跑,便拖到今天才過來恢複聚靈陣。
元春省親後,林珝便知道元春是再不敢讓她進獻盆栽了,所以從那會兒起林珝就沒弄太多子株。等出了賈珍的事,這個花房以後就再不是專供元春的了。
挑了幾盆品相好的讓人送回瀟湘館,剩下的又勉強擺了一個小聚靈陣,又叫那個老子娘是府裡侍候花草的小丫頭進來,簡單的交待了她幾句澆水施肥的事,便拿了幾個小籃子將已經熟的果子采了一回。
林珝:“留下一籃給這丫頭吃,剩下的洗一洗送到上房去吧。”
冬青和南星幾個便笑著拎著幾個小籃子去了。
冬青與南星出去時,晴雯捧著個包袱錯身進來了。一邊對林珝屈膝行禮,一邊笑意瑩瑩的問道:“老太太讓我給姑娘做了衣裳,昨兒剛做好,姑娘是回瀟湘館試還是?”
“自是要回瀟湘館。”她在榮慶堂又沒房間,花房這邊也沒遮沒擋的,除了回瀟湘館也沒旁的地方適合她試衣服了。
讓人跟黛玉說一聲,林珝便帶著晴雯回園子了。
這會兒陽光上來了,曬在身上火辣辣的,一行人尋著陰涼地走,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便進了瀟湘館。
瀟湘館裡有翠竹上千,一進來就一種生生將暑氣隔絕在了院外之感。
穿過前麵的小間,林珝一直將人帶到後麵的起居之處。沒進裡間,隻在擺了衣櫃和梳妝台的外間試的新衣服。試的時候,林珝就覺得晴雯對她的態度很奇怪。
與之前相比,天差地彆。
自那年坑了賈母一副慧紋瓔珞後,晴雯待她的態度就有種‘明珠暗投’的味,仿佛她糟蹋了那副瓔珞一般。這會兒待她,卻熱情的讓人覺得毛孔悚然。
能不毛孔悚然嗎,人家晴雯正準備捅死她呢。
沒錯,晴雯就是準備捅死林珝報滅門之仇。
冬青和南星被林珝使喚洗果子去了。屋裡就隻有兩個大丫頭。在林珝換上新衣服後,晴雯一邊低眉順眼的幫林珝整理衣擺,一邊問跟前的丫頭借針線笸籮,等近身的丫頭都被晴雯支使出去了,站在林珝身後的晴雯猛的拔出插在發間的簪子刺向林珝嫩白的脖頸。
都煉氣二層巔峰,眼瞧著就煉氣層了。林珝若還是有被晴雯傷到,那她也彆修煉了。
一腳踩在地上,一腳踩在晴雯肩膀上,林珝同時還一臉驚奇的問晴雯,“你跟賈珍...什麼關係?”
最近除了薛家外,也就是替太上皇背了口鑄鐵鍋。在寶釵和賈珍間,林珝先問了那個最不可能的,準備看看晴雯的神色再問後一個。
晴雯一直掙紮,但林珝‘力氣’大得讓晴雯始終動不了。在聽到林珝這麼問的時候,晴雯本能的頓住了,隨即又拚命掙紮起來。
誰會跟那種孽畜有關係。
“那是為了薛寶釵了?”腳尖在晴雯背上點了點,林珝仍舊覺得不可思議,“你跟她有仇?”
如果不是有仇能替寶釵捅她,然後徹底將薛家逼到死鏡?
“姑,姑娘?”葉嬤嬤掀開簾子進來沒看見地上的簪子,隻看見林珝腳踩晴雯作威作福的樣子,當即抽了一口氣。
她倆咋還鬨起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