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留了玉釧在身邊,那肯定也是有什麼事不能放玉釧離開。當真那般,以她二舅母的心思手段,玉釧也就隻有一條路可走了。
“一條路?”
“給寶玉做姨娘。”黛玉點頭,“如果玉釧真的知道了什麼,二舅母是不會放她出去的。”
林珝:“…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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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釧沒了,玉釧得了消息就回了家。看著往日最愛美的姐姐此時被井水泡得再沒了往日的嬌美,玉釧更是哭的不能自己。
老白頭和老白家的此時也是哭得渾身都軟了,心裡都是止不住的後悔和悲痛。
從初四那日閨女被二太太攆了出來,他們做父母的就沒少埋怨咒罵她。當時恨不得那些話都像刀子一般的從她身上心上刮一頓。昨日端午,旁人家都在過節,就他們家還在因為金釧被攆而摔摔打打,各種咒罵……
金釧會跳井離不開頭腦發熱一時衝動,但也是被她父母親朋逼死的。
每個人都在逼她說當天上房到底發生了什麼,逼問她到底出了什麼事,然後對她各種埋怨,各種指責指點,最後更有親戚跟老白夫婦提議隨便找個人將金釧嫁出去。
縱使有再多的不是,金釧也隻是十來歲花一樣的少女,在千夫所指,眾矢之的後,逃避成了她唯一能想到的出路。
如今人死了,親朋仍是各種風涼話,父母雖後悔悲痛心中未嘗沒有這女兒白養了,讓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妥妥的不孝女的想法。
紫鵑和冬青過來的時候,老白家的院子外圍了不少看熱鬨的人,這些人還在說著金釧的種種不是。
將東西和銀子交給玉釧,又替兩位姑娘說了一回節哀順變,紫鵑才與冬青離開。
而另一邊,寶釵也正好去了王夫人處。兩人說到金釧一個說什麼‘還叫她上來’,一個說什麼‘失足落水’,‘糊塗人’。
一個假惺惺的,一個到是理智的讓人害怕。
哪怕知道寶釵的立場是為了勸王夫人莫要難過,可聽她這麼說,再結合她的年紀,也多少叫人心驚。
十五歲就這樣‘會勸人’了,以後還不得更出息?
人都是現實的,哪怕王夫人一千個一萬個看不上林珝,此時也不敢說拿林珝的衣裳給金釧做妝裹衣裳,所以王夫人又像原著那般提起了黛玉。
‘……原要還把你妹妹們的新衣服拿兩套給他妝裹。誰知鳳丫頭說可巧都沒什麼新做的衣服,隻有你林妹妹作生日的兩套。要是彆的丫頭,賞他幾兩銀子就完了……’
黛玉是二月十二的生辰,探春是三月初,惜春是四月的,林珝則是五月初十,四天後的,這會兒偏偏提黛玉,可見王夫人心裡對黛玉仍舊是滿滿的惡意。
再一個,若真是過生日時做的衣裳,那這衣裳也應該早就給了各位姑娘了,都好幾個月過去了你咋就知道人家新衣裳沒上身呢。
寶釵一聽王夫人這話便明白她姨媽是什麼意思了,於是連忙說自己還有幾身新衣裳,也不忌諱這些事,回頭給金釧妝裹就是了。
不好直接張口從她要衣服妝裹,卻拐了這麼大一個彎,可算是看出來你對金釧有多上心了。
╮(╯▽╰)╭
寶釵送了兩身過去,林珝又送了幾身過去,料子做工都是極好的,但老白家最終還是選擇了林珝的那幾身給金釧做了妝裹衣裳。
無他,在老白家的人看來寶釵隻是皇商之女,林珝卻是太上皇的是私生女,是留著皇室血脈的貴主兒。金釧生來為奴,隻盼她死後得些庇護,來生能投個好人家。
世人做好事,有七成是因為自己過得好,有餘財餘力才會在力所能及的時候幫襯彆人一把。若自己的日子都自顧不暇了,是沒辦法擠出多餘的心力幫助人的。
林珝會送衣裳,是因為她衣裳很多,黛玉給她做的都穿不完了。針線房那邊送來的衣裳,回頭也要裳給彆人,送給金釧也不過是做個順水人情。
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則是林珝知道王夫人和寶釵會送銀子和衣裳過去……
拋開金釧這件喪事,玉釧還活著呢。王夫人將玉釧留在身邊,她雖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玉釧,卻可以先借著這事來個一箭雙雕。
……
林珝知道寶玉今天會挨揍,於是特意找了個由頭拿著羅盤出門閒逛去了。
等見到有人來怡紅院喚寶玉去前麵的時候,林珝就是眼睛一亮,隨即帶著人去了凸碧山莊。
讓所有人都在山莊下麵等她,然後她自己一個人跑到山莊上換了榮國府裡小丫頭穿的衣裳,又匆匆給自己梳了個雙丫鬢,便將靈力灌入腳下,跳出窗戶朝下跑去。
一路運轉靈力,飛快的朝著榮禧堂的方向行去。林珝身上帶了隱身符,隻要小心一些不碰任何人和東西就會被人忽視,換裝扮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一路緊趕慢趕終於在寶玉即將說出紫檀堡前來到花廳。
一道靈力直接打進正在張口說話的寶玉口中,因沒掌握好力度竟然打在了寶玉的舌頭上。寶玉一痛,先是‘哎呦’一聲,就雙手捧著嘴的嚎叫了起來。
堂上眾人無論是賈政還是那位王府的長史官都被突然跳起來叫疼的寶玉嚇了一跳。
然而這些人卻沒一個相信寶玉是真的舌頭疼的,皆以為寶玉想要以此逃避問責。
“好戲,好戲。”長史官先是一臉輕視的打量了幾眼寶玉,隨後就便對著賈政冷哼了一聲,“當真是貴府的麒麟子,家學淵源,不負盛名。”
被長史官這般譏諷,賈政那張老臉哪還掛得住。當即對著寶玉大聲喝道:“逆子,還不速速招來。”
寶玉疼得哪還聽得見賈政他們說什麼,他捂著舌頭還嘗到了一股腥甜味道,似是想到了什麼,寶玉張開嘴伸出手指往裡探了探,等手指從嘴裡拿出來時,寶玉看著手指上的血絲,直接舉著手指口齒不清的大叫,“xue,xue,要也,xue,xue。”
先是突然的巨痛,之後就是出血,寶玉好害怕自己的舌頭出了什麼事。
寶玉這翻表現多少有些丟人,賈政的臉就更黑了,林珝在一旁卻看得歡樂極了,於是又悄悄的凝聚兩丸靈力飛快的打在寶玉兩隻胳膊肘的麻筋上。當即還捂著嘴的雙手就突然鬆開,自然垂落的時候還打了兩個擺子。
賈政:這個孽子將這裡當成了什麼地方?
王府長史:還真是老戲骨了。
舌頭酸疼酸疼的,胳膊肘麻疼麻疼的,寶玉這沒出息的直接哭了出來。
長史官認為寶玉就是裝傻充愣,不想說出蔣玉菡的下落,當即又繼續逼問。賈政也在一旁喝罵寶玉,想要儘快將王府的人打發走。
寶玉是想說的。他剛剛都已經說到一半了,卻被突然的疼痛攔了下來。這會兒舌頭疼得也真是說不出話來了。
林珝促狹又缺德,見寶玉緩過來了,不那麼疼了,又打了兩丸靈力出去。這一次重點關注寶玉的膝蓋。
然後寶玉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林珝都不知道她究竟打出多少丸靈力了,不過總算是幫助寶玉守住了秘密,沒讓他做那等背信棄義的事。
然而寶玉卻不好了。
他原本就在那長史官說出汗巾子這事時就想將蔣玉菡的藏身之處說出來,想要儘快打發走王府長史,以免他再說出旁的話,徒惹賈政不快。不想林珝出現了,林珝幫助寶玉成了信守承諾的英雄,也讓王府長史有了一吐為快的快樂。
寶玉沒夜宿青樓楚館,但他和蔣玉菡交換汗巾子,與薛蟠等人吃花酒的事全都被王府長史說了出來。
寶玉急得說不出話來,都不敢抬頭看他老子比鍋底還黑的臉。
完了。
確實是完了。
王府長史甩袖而去,賈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叫人請了家法。
為了不叫寶玉失了男子漢的氣魄,林珝打了一團靈力堵在寶玉的嗓子眼那裡,什麼時候靈力散了,他什麼時候才能說出話來,這會兒賈政一板子一板子打下來,寶玉疼得呲牙咧嘴,卻半點聲音都不發。
端的硬氣!
武將後人當如是呀!
林珝看得起勁,原本是想要攔住通風報信的人,可見賈政真有殺子證道的決心和魄力,隻猶豫了幾息便沒攔著仆人回後宅搬救兵。
瞧這虎爹的氣勢,大有打死這敗家兒子的決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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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凸碧山莊,林珝收拾妥當後便推門下山了。
寶玉挨打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園子裡,這會兒聽等著她的丫頭們說寶玉挨打了,林珝直接給了一句,“活該!”
“姑娘都不問問寶二爺這頓打為的什麼嗎?”
林珝打了個哈欠,隨即又對說這話的冬青幾個搖了搖頭,“沒興趣。”
她可是親眼看著板子落在寶玉身上才放心的離開。
為的什麼她可太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