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林珝提筆,也想回她這位叔叔輩的皇兄一封更惡心扒拉的信。但轉念間又想到了功德這個事，不由眼珠子轉了轉，便坐著傳送陣回了京城。
最開始的時候,林珝是想寫封信讓林如海或是黛玉身邊的向嬤嬤送到宮裡去或是交給蘇格蘭讓她用她的渠道給啟恒帝送過去。後來想到信寫好了,她也要坐送傳陣回京城跟黛玉見麵,即這般她還不如去跟啟恒帝當麵說清楚呢。
畢竟傳送陣盤一開啟,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到了京城。從京城洞府那邊運轉靈力去宮裡也不過片刻即至，當麵將話說清楚，可省不少事呢。
想到就到，林珝先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因那會兒剛沐浴過,所以林珝身上隻穿了一件玫紅色斜襟小襖,一條淺藍色散腿長褲。見狀林珝便去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一件長至膝蓋處的褙子穿在身上,隨後披了件連帽鬥篷便坐上傳送陣回京城了。
因要在這處府城停留至正月十五以後，所以為了方便黛玉下次過來，傳送陣盤一直放在房間裡並沒有收起來。
啟恒帝想出來玩,又不想勞民傷財，微服私訪又擔心一出宮就會被人發現以及計算了一回腳程和時間後,發現根本也走不了多遠就要往回趕。從蘇格蘭那裡聽說了黛玉的行程後,啟恒帝連忙問了他在林家和洞府那邊的眼線黛玉是何時離開的，又是幾時回來的。
結合從蘇格蘭那裡知道的消息,啟恒帝就驚喜的一蹦三尺高，差點沒爬到房頂學個狼叫。
這個好，這個好,若是朕也能這麼來去,何愁此生走不完大夏的萬裡江山。
給林珝寫了封肉麻兮兮的信,啟恒帝就又跑到皇後宮裡在皇後的大床上來回的翻跟頭,看得皇後都不知道要說他什麼好了。不過若是這個想法真的能行，皇後倒也支持啟恒帝可以多出去走走。
去看看京城之外百姓如何生活的，再看看治下的官員是怎麼不負君恩的，總比一直留在京城，被繁華和虛假的奉承迷花了眼。
啟恒帝沒想到林珝來的這麼快，這日正在他自己的帝宮裡處理前朝的奏折，就聽到宮人進來稟報說是瑤光公主在殿外候見。
不管啟恒帝是皇兄還是親叔叔，到底不是先帝那會兒了。加上她離開在即，也不想叫啟恒帝心裡不舒服，所以林珝並沒有像當初闖大明宮那般想進就進，想出就出，而是特彆懂規矩的候在了大殿外，讓人通報啟恒帝。
呃，是個懂規矩的，但明顯不多就是了。
啟恒帝聽說林珝已經在殿外了，也沒再想那些細枝末節的小事，什麼架子不架子的，一邊讓人請林珝進殿，一邊起身大步迎上去。
“皇妹！”啟恒帝這狗一見到林珝就一臉激動的喊道:“朕可想死你了！”
饒是缺德如林珝，也被啟恒帝這一聲囧得身形踉蹌了一下。
他們老沐家竟出奇葩~
心底腹誹了一聲老沐家的祖墳沒挑好地方後，林珝也沒跟啟恒帝客套寒喧而是直奔主題。
洞府那邊，林珝帶著黛玉住瑤光舫，瑤光舫有摘星樓，那是林珝日常修煉閉關的地方，而黛玉則住在瑤光舫的中軸線上。
而密室就修在黛玉的房間耳房裡，準確的說是耳房靠裡那扇屏風後麵的一個陣法裡。
她和黛玉都是自小被丫頭嬤嬤照顧大的，就是夜裡睡覺房間裡外都有侍候的丫頭婆子，她還好些，因為要修煉早早就不叫人值夜了，可黛玉那裡卻一直沒怎麼改變過。
再一個，一二等的丫頭進進出出，收拾房子的，看到傳送陣盤難道不想著撣撣灰，去去塵？
叫她們亂動那麼一下兩下的，誰又知道陣盤會不會發生什麼改變。如果明晃晃擺在那裡不叫她們動，她們難道就不心生好奇，不會好奇心大起的悄悄碰一下？
就像之前林珝在她就寢的地方設防護陣，是怕有人壞心一般，林珝也不會忘了黛玉這邊的防護。
密室不大，又有陣法掩飾，倒也算安全。隻是這個陣法卻絕對不適合讓啟恒帝進出。
旁的不說，光是設在黛玉的閨房裡，由著個大老爺們進進出出，那黛玉的名聲也就不用要了。讓黛玉將房間讓出來...嘖，啟恒帝何德何能讓黛玉給他挪地方？
再一個，啟動傳送陣用的是極品靈石，而黛玉那邊的傳送陣又是定向傳送到她這邊的，因此又與啟恒帝還未直言的要求又多有不同。
林珝才舍不得給啟恒帝用極品靈石呢，而且也耗費不起。然後就是最重要的問題了。
林珝可不想隨時隨地的接收啟恒帝這個好大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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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珝當初為了從那該死的修士手裡逃出升天，可沒少研究各類陣法，但因當時她隻是器靈，又沒有身體，所以她研究陣法什麼的都是靠神識去琢磨。等有了身體後，又發現神識裡琢磨過的陣法想要成功布置出來還需要通過各種操作去熟習它，掌握它。
旁的不提，光是方向，距離和時辰，大小就夠林珝計算許久的了。
因跟著那修士上萬年又在現代那個時空呆了許久，林珝也算是見多識廣，徹底打開了眼界。也因此，她的陣法思路也非常的‘不拘一格’。
世人有句話叫‘窮則思變’，這話用在林珝身上也極為合適，旁的不說，隻說林珝因為沒有靈石而總是利用生機布置聚靈陣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她路子挺野的。
林珝在洞府裡用各種樹木的生機布置了一個聚靈陣，聚靈陣一邊吸取樹木的生機轉動陣盤，聚生靈氣。一邊又用靈氣反哺樹木讓其更加茁壯成長。但在布陣之初，林珝還對所有的樹木輸送了靈力和澆灌了靈泉水。
這種辦法...換個心思歹毒些的修士未嘗不敢用普通百姓來布陣。
這麼說吧，若是以大夏江山做陣盤，以一鎮一城為陣點，以城中百姓的生機為動力布一個大型聚靈陣，那這聚靈陣裡的靈氣怕是濃鬱到爆/體了。而人的生機又不似樹木那般容易補足，一但陣法成了，那些無辜的百姓像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不及周歲的嬰兒，體弱多病的青年都會因此暴斃，便是年輕力壯的年輕人也容易……
話說回來，林珝在來的路上就想到了怎麼滿足啟恒帝的要求。
她可以在皇家彆院布置一個大型的傳送陣，而每個傳送陣放置靈石的地方再用樹木布一個聚靈陣，用聚靈陣代替靈石。至於啟動傳送陣的陣眼，可以用盆栽來代替。需要用的時候將盆栽移到指定位置，不需要用的時候再移走。隻是這般還需要考慮用盆栽布的聚靈陣靈氣供給的問題。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此一來，需要的地方就大了。
林珝想給啟恒帝布置一個多向傳送陣，京城這邊的皇家彆院布一個，其他地方，像是關外，江南，海南，蜀地等再各布置一個。
此後啟恒帝想去什麼地方就可以先去皇家彆院，然後從皇家彆院坐傳送陣去關外或是江南等地。用這種省錢也不張揚的低調方式出遊，既滿足了皇帝想要出門旅行的願望，也達到了查看民生，監督百官的作用。
皇帝若是永遠居於廟堂之高，他是聽不見下麵百姓的聲音的。眼線探子再多，又哪裡抵得上親身經曆？
就好比今年的旱災吧。雖然啟恒帝做了萬全準備，但實施的時候終不會儘善儘美。
若不是林珝一行人在外麵遊逛，發現下麵的官員竟然與屯糧的商賈有往來，而啟恒帝派到地方上的眼線又好巧不巧的與那官員有些舊交，然後官員與商賈在知道上麵派人來監查他們後，不但不害怕還將啟恒帝的眼線也拉下水了……也多虧了林珝是為了功德和信仰去了那邊，想要做個救苦救難，能讓人給她立長生牌位的仙子。若非如此，她還未必會管這些事。
啟恒帝做人雖狗了些，但做皇帝，至少現在看來卻是合格的。如果給了啟恒帝可以秘密出京的渠道，相信這對於下麵的百姓來說也是一件幸事。
而且有了這個傳送陣，啟恒帝得到了滿足，也就避免了以後再惦記著禦駕南巡這種勞民傷財的事了。國家省錢了，皇帝也滿足了，至於她——
此後隻要啟恒帝微服私訪的時候處理一個地方官，那她就會得到一點打輔助的功德。
雖然這麼做不會給她帶來信仰，但功德也是好東西呀。
功德多了，可以抵擋消弱雷劫，這對於她不是正好需要的東西嗎？
不說她是怎麼成為林珝的，隻說修煉的道路上雷劫一次比一次重，多少修士就是死在了這上麵。若是有了功德加持，她的存活率也將大大提高。
與天同壽的前提是...先活下來。
歪心眼超多的林珝已經將各中利益盤算了一遍，之後才跟啟恒帝說起陣盤的事。
啟恒帝原本隻想要出去轉一圈，不想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當即就一副大狗狗討骨頭樣的請林珝布下陣法。
讓人拿來大夏疆域圖，啟恒帝與林珝商量了一回，便決定在京城以及幾個幾近三省交界處的湖州，嶽陽，賀州，瀘州和潼關等地，共建立六處傳送陣。
林珝拿了紙筆，計算出了一個大致的布陣麵積和所需的綠植後，啟恒帝那邊就派人去操辦此事了。
因啟恒帝和林珝的意思都是不想勞民傷財的建什麼行宮，所以二人便決定除了京城原就有的皇家彆院外，其他五地都買個山頭建傳送陣，然後再在山頭腳下圍起高高的院牆不允許任何進入伐木打獵。
呃，因山頭不以皇家的名義購買，所以不會有什麼駐兵。建圍牆什麼的也是防著將來有人進山再將陣法裡的樹也給坎了。
買山最大的好處就是裡麵樹木多，而且大多都是許多年的老樹木。在山上布置可以省了移栽的麻煩和養不活的風險。
等將陣法布成，那些必須去掉的樹木一來可以運到京城用來布置皇家彆院這邊的傳送陣，二來還可以砍下來在山上建個能住人的房子和家具，也算是一舉多得了。
買下五個山頭對於皇帝來說不算什麼，所以啟恒帝也沒讓人去找皇後要錢，而是直接用他的小金庫。
皇帝私庫什麼的，啟恒帝早就已經上交了。這個小金庫則是皇後給他的零花錢。平時吃住在宮裡，也什麼沒有花錢的地方，也攢了不少銀子呢。
京城這邊需要等那五座山頭的樹木運送到京城了才能布陣，再加上林珝此時距離賀州隻有七.八日的路程，於是林珝和啟恒帝便商量先在賀州那裡布傳送陣。啟恒帝讚同林珝的計劃，又跟林珝商量了一回接下來幾個地方先去哪後去哪，等依次確定了路線，啟恒帝又問林珝什麼時候去皇家彆院實地勘測？
畢竟隨著賀州等地的傳送陣建好，那些樹木也將陸續運到京城，運到京城就得儘快種下去，所以先實地勘測一回非常有必要。
林珝想著如今冬日，此時去勘測比其他三季去更方便就告訴啟恒帝改日她回京城自己過去，等勘測完了再來跟啟恒帝說具體布置什麼的。
啟恒帝頷首，表示他回頭會通知那邊的官員侍衛全力配合她。
這事忙完了，啟恒帝又暗戳戳的跟林珝商量他今年元宵節的時候能不能先帶著皇後感受一下傳送陣的奇妙？
“宮裡沒有宮宴嗎？”林珝想著她那日也是要接黛玉去逛燈會的，啟恒帝帶著皇後跟著一塊‘出門’偶爾為之，應該對黛玉沒什麼影響，便點頭同意了。不過還是問了一回那日啟恒帝要怎麼出門？“林家那邊會提前用晚飯，晚飯後我姐兒會回洞府那邊等我。時間...肯定比那年皇妃省親的出宮時間早就是了。”
她記得元春那年好像是晚上七點多出宮的，她接黛玉的時間應該是下午三點左右，按這個時代的算法就是申時過後。
元宵節那天，百官放假，林家的早飯時間應該不會變，但午飯肯定是不吃了的。然後差不多未時半，也就是下午兩點左右才會吃午飯。正月裡天黑的早，京城這邊差不多申時三刻過後天就一點點黑下來了。
“出了正月才出國孝，朕早前就下令取消宮宴……”
“那申時一刻，我們在我的洞府見！”
“好，朕現在就安排人去那邊。”啟恒帝點頭，笑得一臉燦爛，恨不得現在就回後宮跟皇後求表揚。
雖然可以帶著皇後出門玩，但啟恒帝還是知道自己身為皇帝最好不要冒險的。所以在林珝同意後，啟恒帝就派了不少忠心侍衛下屬去林珝所在的府城那邊待命。
按腳程，這些侍衛會在元宵節前到達府城。等他們到達時就可以進行護衛工作了。
出去一趟，啟恒帝可不想像元春當年出宮省親那般隻呆幾個時辰就回宮。他準備元宵節那日先帶著皇後出宮去洞府跟她們姐妹彙合，然後再以微恙為由休朝四天，然後跟著林珝一行人去往賀州，沿路看看，然後在正月十九晚上帶著皇後回京城，正好不耽誤第二天的早朝。
這個計劃一出來，林珝就問啟恒帝不怕耽誤什麼大事嗎？
啟恒帝對林珝搖頭，說他自會安排好。
見啟恒帝這麼說，林珝又想到如今的交通速度，就算四天不上朝，也還真耽誤不了什麼八百裡加急的軍情。
再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就算是真有什麼急事，一般也不會第一時間送到宮裡給皇帝，而是各部先拿到奏折，然後商量幾個方案，最後寫了條陣和奏折一並在早朝上送與皇帝閱看。
當然了，要是真有那種被敵軍攻破城池一類的事肯定是第一時間將消息送進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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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了啟恒帝，林珝也沒在宮裡逗留，一路運轉靈力回了洞府。
一進瑤光舫就看見黛玉的房間還亮著燈，林珝不由一臉甜笑的走了進去。
因今天是黛玉和林珝約好了見麵的日子，但林珝一過來就直奔皇宮，黛玉便一直沒睡的等著林珝回來。
期間，黛玉還讓人煮了鍋湯水，如今正在小泥爐上咕嘟著，見林珝進來了一邊吩咐林珝洗手淨麵，一邊親自起身去給林珝盛熱湯。
一掀開砂鍋，鬆茸雞湯的味道就撲鼻而來。黛玉先將湯盛入白瓷小碗裡，然後才問林珝吃不吃貓耳朵？
見林珝說要，黛玉便將放在窗戶外凍著的一個小笸籮拿了進來。裡麵是廚娘用今年禦賜的白麵搓出來的小貓耳朵，怕放的時間太長，黛玉就將它們放在了窗戶外麵。這會兒將這些大小相似，小巧可愛的小貓耳朵都倒進翻滾的砂鍋裡，黛玉一邊拿湯勺攪拌，一邊問林珝進宮的事。
沒什麼是不能說的，林珝一邊吃雞湯一邊將她和啟恒帝商量的事情學與黛玉知道。黛玉想到元宵節的時候要跟啟恒帝和皇後一塊出門，不由又多了幾分拘謹和緊張。
接觸得太多，將來不會穿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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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耳朵湯很快就好了，黛玉不光給林珝盛了一碗，也給自己盛了一碗。
“……不知道你幾時回來，便沒讓灶上留人。那會兒讓人拌了幾道小菜，雖是涼的，但就著熱湯也正好。”黛玉指著小圓桌上的幾道小菜，笑著對林珝說道:“這兩日終於拉了滿弓，許是再有半年我就可以再換個大點的弓。每日動得多了，便總是會餓。”
黛玉一直在為她的林小弟出仕而努力，騎馬，射箭以及各種科舉文章，每天都過得很是忙碌。人一忙起來，胃口就開了。黛玉過完年才十六歲，也正是長身體的年紀，這會兒吃得多了，看起來也比以前有肉了。
相信假以時日，黛玉扮上男子也不會讓人輕易認出來。
“借時堵了耳洞，我再給你弄塊做假喉結的玩意。”
黛玉聞言先是一笑，隨後才說道:“好。”
相較於羅寧的支持，林珝不但支持黛玉，還會給黛玉提供各種能用得上的讚助。
“我之前便想著，我雖然在京城有些手帕交，平日裡也參加了不少人家的聚會，隻那會兒我一來年紀小，二來也隻在內院與女眷往來，便是將來走出去了，那些太太姑娘們也不會認出我來……”畢竟男女大防在那裡擺著呢。再不矜持的人家也不會讓家中的太太姑娘們去前院見外男。更何況她去的人家，結交的小姐妹也都是門風極好的人家。以前她與那些人家的女眷往來，以後她還要與那家的官老爺相交...黛玉突然想到了林珝之前說過的一詞。
也許這就是真正意義上的——一網打儘。
“榮國府的男丁除了鳳姐兒家的這個在咱們家，其他的都不在京城。寧國府那邊我與蓉哥兒和薔哥兒不熟，而且以他們倆的身份和年紀應該也不會與‘弟弟’有太多的往來。我擔心的是當今那裡，若是認出來了，可如何是好。”
“你是真才實學自己考進去的，做為皇帝，隻要能用管她是男是女的。再說了，認出來了又能如何？他還能駁了我的麵子不成？”林珝歪頭，對黛玉眨巴眨巴眼睛，“要我說就是認出來了也無妨，他肯定裝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