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怎麼辦?隻能裝作自己什麼都沒看明白,先去將封淩叫去吃飯。
傅府的規矩就是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她順著路往前廳走。
今天吃飯晚,天色已暗下,前廳卻沒有點多少燈。傅辛夷走到前廳那兒,就見著封淩單手拿著茶杯,雙眼看著虛空中,正兒八經在走神。
該正得意的少年郎,穿著皇帝剛賜下的官服,臉上沒有半點得意的模樣,淡然地和幾個月前一模一樣。似乎人生榮辱與他關係也就那麼點,不值得大驚小怪。
傅辛夷走進前廳,見著封</淩轉過頭來。
原來眼睛從走神狀態變成凝視人的狀態,眸內光亮是會變的。
非常明顯的變化。
傅辛夷朝著封淩笑起來:“一起吃飯麼?”
封淩將茶杯放到一旁,起身朝她點頭:“好。”
傅辛夷帶著封淩往傅府吃飯的屋子去。
封淩走路的腳步很輕,傅辛夷不自覺學起他走路的方式。放輕腳步,相當規律。
“傅府怎麼忽然多了那麼多守衛?”封淩在路上問傅辛夷。
傅辛夷認真學著封淩走路,回答著封淩的話:“因為爹不高興,他覺得我遊街不安全。”
封淩右手稍微動了動。
手上一動就會有拉扯感。傷口至今為止已拆線,但總體來說還是沒能好徹底。
凶手是真的想要傅辛夷的命,而不論是他還是傅府,至今為止都沒有抓到凶手背後的人。以傅府的本事,必然是下了狠手在查,但從如今守衛情況來看,效果等於沒有。--
封淩停下腳步:“抱歉,是我當時考慮不周到。”
傅辛夷跟著停下來,側頭看身邊的封淩,笑起來:“我不遊街也危險,遊街也危險。人在暗中,我在明處。如果不把人抓出來,問題一直都在的。”
封淩點頭:“我會查的。”
傅辛夷相信封淩會查,但傅府那麼多年都沒查到的事情,她娘躲在暗處還沒摸明白。很難,太難。她也一點不能原諒那個人,想到就像咬牙,可惜現在真的毫無頭緒。
她應聲:“嗯,我也會查。”
兩人互相凝視著,眼內都有無數話,沒說出來卻已表達出來。
“咕嚕——”
封淩的肚子叫了。
他本就今天麵聖,早起沒吃多少東西,午間又為了裝樣子沒怎麼進食,到了晚上好不容易跑到傅府,喝了幾杯茶還沒一塊糕點墊肚子。
封淩麵上神情一頓,微妙左手撫上腹部:“餓了。”
傅辛夷驀然笑起來,繼續往前走:“怎麼能餓著封狀元?今天府上特意讓人多做了一些吃的,專門為封狀元準備的。”
一個下馬威後是甜棗。
封淩跟上傅辛夷:“我會和傅尚書請罪的。”
傅辛夷好奇:“怎麼請罪?負荊請罪?”
封淩:“……我還是個傷患。”
傅辛夷想象了一下封淩負荊請罪,右手還很不方便的樣子,忍不住咯咯笑起來。
封淩即將麵對修羅場,她反而是樂不可支。
一時有點無奈的封淩聽著她笑,唇角也沒忍住上翹,話裡還要埋怨一下:“有什麼好笑的?”
傅辛夷隻好憋笑:“嗯,不好笑。”
兩人不再爭鋒相對玩對手戲,相處起來自然無比,仿佛一個半圓和另外一個半圓貼合在一塊兒,成了一整個圓。
到了吃飯屋子,傅辛夷踏進了門。
傅尚書和顧姨娘已在位置上坐好。
桌上擺放了一堆盤子鍋子,還有四人份的碗筷,傅尚書手邊甚至還有一壇酒。
傅尚書看見封淩,點了身邊位置,半點沒對新狀元的客氣,命令著:“坐。”
傅辛夷見傅尚書那麼凶,試圖幫封淩說一句:“爹,他剛餓得肚子都叫了。”
顧姨娘當即盛了一碗湯放到了那位置上:“先喝完湯。瞧你說的,我還以為狀元郎不止傷了一隻手呢。”
上回見麵對人仿佛親得和自己兒子一樣,這回見麵話裡話外都是煙火味道。
封淩先讓傅辛夷坐下,隨後在傅尚書指定位置上安分坐下,安分左手喝湯,安分
開口:“湯很好喝。”
傅府的湯是加很多料的,最近他確實也需要補補身體,最重要的是補血。
封淩非常自信,覺得這回肯定不會再流鼻血。
傅尚書“嗯”了一聲。
封淩將勺子擱下,看向傅尚書:“今天是來請罪的。”
傅尚書聽到這話,表情相當微妙輕挑眉:“哦?狀元郎有什麼罪?”
封淩朝著傅尚書笑了起來:“上門求娶,忘帶媒人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