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辛夷自從上次洗澡事件後,學會了一種新的上妝方式。
用手帕將一塊粉放在裡頭,然後在自己身上臉上按壓。手帕的布縫隙極為細,讓黑灰色的粉可以更加柔和貼到皮膚上,看起來再自然不過。
靠著這一點,傅辛夷近來偷偷摸摸洗了好幾回熱水澡,還成功在最短時間內給自己上好了妝。隻要讓她有一定的時間擦乾身上的水,稍微冷下身子就行。
但傅辛夷知道,僅憑借著皮膚顏色差異是不夠的,對方還是能靠著一幅肖像認出她。
來打探她的人會是誰?
打探了又要做什麼事情?
那人如何確定自己不在京城呢?
傅辛夷經過這一遭,已然確定傅府還是可信的。如果傅府不可信,那最早她剛跑出來那一段路,其實是最適合尋人取她性命的。
但沒有敵人來。
除了傅府,所有人都以為她還在京城。
直到她生病的時間比尋常人長了點,長那麼一點就已讓人起了疑心。
這人必然消息很靈通,即使自己不是位高權重之人,身邊肯定也會有位高權重之人。她認真思考了一下周圈的人,從畫肖像的角度,還是覺得能曾經碰到過的肖先生可能性最大。
十二皇妃可能性也有,但自己和十二皇子並沒有走進過,和十二皇妃沒什麼衝突。十二皇子更是不會想去得罪封淩的。
但如果說畫人模樣擅長者範疇再擴大一點,那她就真不知道具體會是誰。
隻是這位肖先生,想來想去就差了一個動機。一個會讓她多年前殺雲詩詩,多年後執意還要對她下手的動機。
想不明白這個動機,她便會“疑人偷斧”
,越看越覺得肖先生是凶手,但偏生沒證據。
傅辛夷沒事人一般又混入到老百姓群體中,很快就碰到了蓄意來打探的人。
她正在田裡檢查新生的苗,確保它們生長情況正常。腳下都是泥巴,手上也是泥巴,她半點沒大家閨秀的樣子,和普通年輕的種田郎沒什麼差彆。
來人穿的是京城裡的好料,嘴上“哎喲喲”
心疼著自己的鞋,眼睛還四處找望著:“林興啊?林興公子是哪位?”
傅辛夷蹲在田裡抬頭:“哈事哦?”
來人:“……”
這口音怎麼像是徐州口音,而不是京城口音?
那人訕笑朝著林興拱手,仔細打量起林興:“在下祝思源。是涼州人士,去年上的京。僥幸秋闈有名,可惜春闈落榜。現下在京城跟著人做點事,這回跟著人一道來了徐州。”
傅辛夷大致聽明白了。
就是科舉沒拿到好名次,但是不知道在哪家混了個謀士位置,這次就正好下徐州來做事。
“會種田麼?”
傅辛夷用胳膊擦了下額頭的汗,朝著祝思源爽朗笑了下,“看起來好像不太會啊。”
祝思源笑容更加尷尬:“種田是不會。但在下祖上曾在江南地方做過官,所以對治理地方有一點小了解。這回是來幫桂大人和封大人打下手的。”
傅辛夷重複了祝思源“打下手”這個詞,歪頭打量:“擅水利?”
祝思源:“……不,不擅。”
“統領百姓一道服徭役?”
“這……”
“啊,我知道了。文書整理工作。對吧?”傅辛夷恍然大悟,“這一塊兒得要個識字的。”
祝思源一身汗,簡直扛不住:“林公子不識字?”
傅辛夷嘿笑一聲:“術有專攻。我就是擅長種地。科舉是考不上的,勉強算是傅家人,碰上這種事才好運道可以過來施展拳腳。人有像封翰林那樣擅長科舉的,自然有我們這種不擅長的嘛。”
這話總算讓祝思源鬆了口氣,覺得林興該不是京城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