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潼聲音不變,聲音平板的解釋,
“兩者並不衝突,治好你的腿後,你需要暫時和我綁定,成為我的宿主,被綁定的宿主除非死亡,或者主神親自出手,才能脫離主神空間,等你和我一起回主神空間之後,可以解除綁定,”
裴輕舟不自覺得摩挲著自己的大拇指,沉聲道,
“綁定之後,你會像之前那樣,成為數據鑽進我的大腦嗎?”
“不會,”蘇潼看了眼裴輕舟,“我更習慣以人的形態出現。”
裴輕舟點了點頭,難怪蘇潼明明有更簡單的方法不選擇,而選擇這樣的形式出現。
當天晚上,蘇潼跟著裴輕舟進了臥室後,在王叔欣慰離開的目光下,冷漠的掀開了裴輕舟的被子,裴行舟深吸了口氣,努力安撫住內心的潮湧。
被子裡的裴行舟穿著一件絲綢的睡褲,蘇潼手一揮,裴行舟立刻虛虛的浮在空中,睡褲也被一股力道向上卷起。
裴輕舟的腿出事的時間太久遠,雖然時常被人按摩,但還是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一些萎縮,看起來有點不美觀,裴行安深吸了口氣,注意到蘇潼依舊麵無表情,鬆了口氣。
腿是他的禁忌,也是他唯一的傷疤,即使他看起來不在乎,但也不喜歡看到任何人異樣的眼光。
蘇潼麵無異色,眼中被瑩綠色的數據覆蓋,閃爍的數據像是瀑布流一樣,明明滅滅的消失出現,裴行舟的身體狀況和數據信息密密麻麻的出現在蘇潼眼前。
還有裴行舟雙腿的經脈和脈絡,全部呈現在蘇潼眼前。
蘇潼指間漸漸縈繞著大量的熒光數據,凝成一道綠色光速,慢慢的朝虛空中裴行舟的雙腿輸送過去。
裴行舟能看見,卻感受不到,他死死的盯著籠罩住自己雙腿的綠色能量,原先虛虛垂在兩側的拳頭也不由自主的捏緊,眼睛眨都不敢眨。
整個過程大約持續了二十分鐘,籠罩著裴行舟的綠色越來越稀薄,直到最後的一些融入他的腿中,蘇潼才揮了揮手,將裴行舟重新放在床上,被子也自動蓋上。
“你的腿受損太久,需要一段時間的治療。”
蘇潼的眼睛和手指重新恢複正常,看著裴行舟。
裴行舟啞身了半天,才聲音沙啞,“謝謝。”
蘇潼一句話沒說,衝裴行舟漠然的點了點頭,接受了他的謝意,離開臥室回了自己的房間。
時間一天天過去,
蘇潼就這樣以裴輕舟客人的身份住在了這裡,這棟彆墅,除了日常照顧裴輕舟的王叔和每天過來送文件的李秘書,就再也沒有其他人來過。
但蘇潼在半夜的時候,能感受到經常會有一些陌生的氣息停留在彆墅門外,也不敢上來,隻是呆一會就走。
今天已經是蘇潼留在這裡的半個月後了,
臥室內,
蘇潼之間瑩綠色的數據流包裹著虛虛浮在半空的裴行安,眼底數據閃爍,急速分析著裴輕舟此刻的情況,時間一到,裴行舟立刻回到了床上,
隻是這一次,裴行舟第一次失態的看著蘇潼,極力保持的鎮定也消失了,他震驚的看著蘇潼,
“我,我的腿在發麻,發酸。”
“已經漸漸好轉了。”蘇潼垂眸看著裴行安,“再過一段時間,大概就能好了。”
裴行安激動地一晚上沒睡,他輕輕摸著自己的腿,一向黑沉陰霾的眼中漸漸濕潤,裴行安狠狠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的時候,眼中陰霾散去,亮的驚人。
王叔是最先發現裴行安的精神狀態的,他的少爺在一天天的變好,在一天天的變回車禍前的樣子,渾身的陰霾和陰沉也在一點點散去。
他真的願意走出來了。
他無比的激動,第一次主動背著少爺,聯係了夫人和老爺,接到電話的裴母捂著嘴當場哭了出來,就連裴父也喉頭哽咽,眼眶微紅。
當天晚上,蘇潼就發現彆墅不遠處似乎有一群人正浩浩蕩蕩的過來,目標明確的朝著這棟彆墅而來,根據數據分析,應該是裴輕舟的家人。
但是蘇潼一向冷漠孤僻不喜和人交流,又不願意變成係統呆在裴輕舟的腦子裡,那會讓他有種逼仄且被彆人控製的感覺。
和裴輕舟王叔兩人打了個招呼,打算出去。
王叔雖然欲言又止,非常想讓裴父裴母見到蘇潼這個改變了少爺的人,但又不敢明說,怕少爺知道夫人和老爺是他叫來的,隻能閉著嘴一語不發。
裴行安倒是非常爽快的將車鑰匙和一張黑卡拋給了蘇潼,自從腿有了見好的希望,他也會偶爾開上幾句玩笑了,此時正暗示性的叮囑蘇潼,
“密碼六個零,隨便刷,還有,注意安全,這裡到處都是監控。”
可彆一不小心暴露出你的身份。
雖然這句話沒說,但是兩人都能聽出來,蘇潼順手接過車鑰匙,“我知道了。”就邁著大長腿頭也不回的離開。
……
距離彆墅區不遠的公路上,蘇潼正開著車到處閒逛,他的私欲淺薄,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唯一感興趣的,大概就是怎麼修補芯片內的裂縫,更進一步。
一直逛到夜色將近,才在附近的酒店開了一間房,拿出裴輕舟給他的黑卡。
沒想到這家酒店居然就是裴家的產業,看到蘇潼拿出屬於裴輕舟的黑卡後,這家酒店的老板親自過來,畢恭畢敬的帶著蘇潼入住。
蘇潼在一群人熱切的眼神中入住了房間。
等到天色漸漸黑沉,蘇潼斜躺在床上正無聊的翻看著手裡的書籍,一旁的手機突然發出一陣震動聲。
是裴輕舟發來了。
【你怎麼這麼晚還不回來?】
蘇潼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依舊垂著眼翻著書,隻是眼底數據隱現,直接將回複發給了裴輕舟。
【今晚不回去了,治療時間調整為兩天一次。】
【嗯,有需要打我電話。】
那邊發完這最後一個信息後,徹底陷入了沉寂,沒有接著發信息過來。
蘇潼眼底數據漸漸消失,就聽見外麵一陣瘋狂的砸門聲,還伴隨著彆人小聲拽著他的聲音,砸的正是蘇潼所在的房間,蘇潼神情不變,充耳不聞假裝沒聽見。
外麵咋門聲漸漸停了,過了一會又響起,還伴隨著隱隱約約的醉酒大喊聲,聲音漸漸減弱,似乎是誰在貼著他的門坐下來。
蘇潼捏了捏鼻梁,冷灰色的瞳孔對準門口,
就看到一個眼鏡戴的歪歪扭扭,看起來有點呆板的青年眼神迷茫的醉倒在他的門口,身旁一個桃花眼的少年極為尷尬的想拽著他離開,可惜拉不動。
看樣子是一時半會離開不了了。
蘇潼起身剛打開門,門口的兩人就齊齊倒了進來,青年還嘟囔了幾句,倒是少年趕緊爬起來,
“不好意思啊,我朋友他喝醉了。”
黎岸急匆匆的解釋著,畢竟這酒店離旁邊的彆墅區很近,這裡又是頂樓,能住進來人都非同小可,他可不敢在這裡造次。
黎岸邊解釋邊抬頭,就看到麵前站著的麵無表情的俊美青年,當即眼神一亮,
“是你!”
蘇潼聽到少年驚喜的聲音抬頭打量了一下他,又從芯中提取了相關數據,可惜沒找到。
說明他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
黎岸開心的不行,還想跟蘇潼說什麼,就聽到腳下的青年咻的一下坐起來,眼睛都沒睜開就開始振臂高呼,
“老子要辭職,老子……嗝,老子不乾了!”
黎岸捂著臉,實在沒臉看蘇潼,使勁拽著辛秘書,
“辛秘書,你喝醉了。你房間不是這間,走,我送你過去。”
辛秘書一把摟著一旁的椅子腿就開始哭,哭的歇斯底裡,一把一把的抹著眼淚,眼鏡通紅,眼鏡都飛了,就是不肯走。
黎岸徹底沒辦法了,捂著臉,明明辛秘書出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啊,他還以為辛秘書好酒量呢,還想借口送辛秘書回家,出來遠離家裡的某人,接過剛出辛秘書就開始醉態畢露了。
蘇潼聞著屋內濃鬱的酒氣,再看看麵前這個醉醺醺的人,隻能讓酒店經理過來在隔壁重新開了一間房。
黎岸好不容易將辛秘書收拾好,轉頭就發現蘇潼不見了,眼睛一轉,立刻跑到隔壁小聲地敲著門。
蘇潼揮手將房門打開,門外的黎岸探頭看了看裡麵,注意到蘇潼看他的視線,扒著門框討好一笑,桃花眼眼角上揚,倒也不讓人反感。
“有事?”
蘇潼半倚在床上,一條腿搭在床上,一條腿斜斜的放在地上,看著門外的黎岸。
黎岸狂點頭,表示他真有事。
“進來吧。”蘇潼聲音淡淡。
黎岸小心的看著蘇潼,眼中都是亮晶晶的討好,還伴隨著一點點的委屈。
沒錯。他就是來告狀的。
五年前,
他作為明暗公司的老總,當年手底下的科研部負責人居然做出綁架這種事,還導致一人墜海身亡,怎麼可能會不接受警察的盤問。
當初這件事各大報道報道的紛紛揚揚,蘇潼的照片那是哪裡都是,警察更是拿著蘇潼的照片問過他好幾次,再加上蘇潼的屍體久久打撈不到,自然會有彆的猜測。
黎岸自然認出了當年有夠一麵之緣的,讓他驚豔的人,這讓黎岸難受了很長一段時間。
而且,黎岸覺得自己也很冤,他對管理公司這本來就不擅長啊。
他的公司從成立之初,他母親就讓他舅舅替他管理公司,公司大大小事物包括人員招聘入職都是他舅舅一手把持。
他隻需要拿錢就行了。
他根本沒想到他舅舅居然會做出這種事,完全就是給惡毒的瘋子,連累的他受牽連。
這還不止,這件事發生之後,他們黎氏集團股價當時都跟著下跌,他更是老爺子狠狠打了幾十棍,因為他舅舅做的事太過惡毒,他和他父親他母親已經被第一時間排除在黎氏的繼承人之外了。
黎世作為能鼎力那麼多年的頂級豪門,自然是有一定道德底線的。
不過黎岸倒是覺得沒什麼感覺,他本身就對這方麵不擅長,咋加上他嘴甜,老爺子喜歡他,給他的分紅還是不少的。
雖然對黎氏沒有絲毫話語權,但能做個混吃等死的小廢物黎岸已經滿足了。
他雖然是個廢物,可是還是有基本的道德底線的,對於出了人命的事情又怕又難受,卻不知道該做什麼。
還有那個許歲之,如果不是舅舅的人綁架了許歲之讓他理虧愧疚,他怎麼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在黎家被許歲之堵的說不上話,還要受著許歲之的氣。
茶香飄的三裡地都能聞見了,真把彆人當傻子了。
也就是小叔封行安一個人看不出來,還把他當個寶貝。
而且這個許歲之還明裡暗裡針對辛秘書,今天直接在黎家讓辛秘書難堪,關鍵小叔還眼瞎的跟著一起訓斥辛秘書,不然辛秘書怎麼可能會喝那麼多的酒。
辛秘書喜歡了小叔那麼多年,卻不及許歲之的一句話。
最最關鍵的,是這個許歲之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居然讓老爺子把對蘇潼死去的愧疚,決定補償到許歲之身上。
他決定,挑個黃道吉日,收許歲之為養子。
當初一起被綁架的兩個人,一個活著,一個死了。
那麼,他們自然要將所有的愧疚雙倍補償到活著的人身上。
黎岸都要吐血了。
這許歲之居然打算舔著蘇潼的人血慢頭往上爬!
既然黎老爺子都發話了,黎家其他人自然不敢說什麼,
可是黎岸現在在黎家人微言輕,就算他說什麼,也根本撬動不了他們的決定,黎岸已經完全不想回那個家了。
對,當時綁架的是兩個人,那怎麼就你活下來了,蘇潼沒活下來呢,當初死的怎麼不是你呢?
黎岸甚至暗地裡暗搓搓的推測,會不會當初其實是許歲之搶了蘇潼的逃生機會,甚至就是他害死蘇潼的。
還有那個祁淵,眼瞎大王八,跟他小叔一樣眼瞎,兩個人受困你救什麼許心機啊,搞的好像後悔人能回來一樣。
就算回來了,也看不上你這個眼瞎大王八。
所以他看見蘇潼才會那麼興奮,其實出事這麼久了,隨著時間漸漸過去,蘇潼的屍體一直打撈不到,黎岸又覺得會不會是蘇潼根本沒死,說不定是被人救了,或者自己逃生了。
黎岸沒親眼看到過那場爆炸,他儘力朝著好的方麵想。
現在看到活生生的蘇潼自然是喜不自勝,黎岸第一反應蘇潼當初果然活下來了,
第二反應就是就是絕對不能讓許心機得逞。
許歲之的這些手段已經完全讓黎岸起初對他的愧疚消失殆儘了,甚至暗搓搓的想,真弄死了才是為名除害了。
黎岸巴拉巴拉把這些全講給蘇潼聽,整個人義憤填膺,氣到爆炸,
“你不知道,這個許歲之沒事就說你們當初多慘,說如果不是我們黎家。你就不會死。”
“他倒是會將歪理,老爺子本來就氣我約束不好手底下的人,我一懟許歲之或者勸老爺子冷靜一點,許歲之就拿你的事說事,說什麼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會死,弄的老爺子覺得我做了壞事還不知道愧疚,根本不聽我說話。”
“現在老爺子和小叔都向著他,彆人根本不關心這事,隻知道做老爺子的應聲蟲,以前我還能和他懟兩句,勸老爺子幾句,現在我已經都快被老爺子厭棄了。”
“你說他怎麼就這麼惡心,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
黎岸越說越來氣,已經氣的原地打轉了,隨後猛的看向蘇潼,
“所以我來找你,你得跟我回黎家,最起碼不能讓那種人借著你的死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