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讀書人就是金貴。”蕭將軍暗自嘟囔了一句,“細皮嫩肉的,沒勁兒!”
陸安珩見蕭將軍的眼神已經開始逐漸渙散,顯然是一副即將要醉倒的架勢了,連忙接著說道:“將軍若是找著了大夫用烈酒處理傷口,可否讓晚輩跟在大夫身邊瞧上一二?”
對於親眼見證自己酒坊釀出來的烈酒的用處,陸安珩還是很感興趣的。蕭將軍一聽陸安珩這要求,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一邊點頭一邊猛拍陸安珩的肩膀,渾身的酒氣直衝陸安珩的鼻子。
這是已經喝醉了的節奏啊!陸安珩忍著肩膀上的痛抬頭看著蕭將軍,果不其然,眼神已經朦朧地看不出任何清醒之色了。
陸安珩正準備開口,就見蕭將軍突然轉身,歪歪扭扭地往椅子邊走。結果沒走幾步,腳底下就是一軟,陸安珩三人來不及上前扶一把,蕭將軍已經咕咚一聲倒在了地上,打著呼嚕睡了過去。
旁觀了整個過程的陸安珩三人麵麵相覷,蕭恪好奇地瞅了那裝著烈酒的酒瓶一眼,小聲嘀咕道:“看樣子這酒果然夠勁兒,阿爹這個千杯不醉的人竟然一杯就被放倒了。”
語氣間很是有些躍躍欲試。
蕭恒也頗為意動,大有拿過來自己嘗上一杯的架勢。
碰到這幾個酒鬼,陸安珩表示有些心累,估摸著自己一走,這酒就得立馬進了蕭恪兄弟二人的肚子,陸安珩索性一揮手,爽快道:“這酒就給二位兄長嘗嘗鮮,我明兒個再送上一壇來。隻是兄長們需注意,這酒著實性烈,不宜多飲,否則傷胃又傷肝,不值當。”
“夠義氣!”蕭恪對著陸安珩咧嘴一笑,連忙去夠桌上的酒瓶,卻被蕭恒橫空出手搶了個先,兄弟倆頓時為了一瓶酒在廳裡你追我趕了起來。
陸安珩滿頭黑線地望著這不靠譜的兄弟倆,心道你們的親爹還在地上躺著呢,你們就敢這麼作死跳脫,蕭將軍醒來要是知道了,怕不是要抄起鞋底把你們揍暈哦!
吐槽歸吐槽,陸安珩還是麻溜地將蕭將軍扶了起來,蕭恪二人見狀,也不逗比了,連忙過來一起將自己親爹給收拾好了。
陸安珩也不便多待,直接告辭了。
第二日恰好是沐休,陸安珩捧著一壇烈酒上門時,蕭將軍已經恪守承諾,找來了一位大夫等在正廳了。
這位大夫姓孫,與將軍府關係不差,以往蕭恒和蕭恪兩兄弟被蕭將軍揍得屁股開花時,通常都是請了這位孫大夫上門來給他們診治,是以蕭氏兄弟倆一見著這位孫大夫都莫名會感覺自己屁股一涼。
孫大夫看上去約摸六十來歲的模樣,卻精神矍鑠,眼神銳利地不像是個花甲之年的老人家。更兼一臉嚴肅的神情,一看就是個不太容易相處的長輩。
聽聞陸安珩釀出了一種能治傷的烈酒,孫大夫原本是不信的。不過因著陸安珩這幾年在京中搗鼓出的動靜確實不小,是以大家對他的人品還是挺相信的。孫大夫想著家裡那個燒的暖烘烘的火炕,這才抱著試試看的心態過來湊了這回熱鬨。
得知陸安珩想要跟著自己一同去為病人看病,孫大夫也沒有多大的意見,唯一的要求就是讓陸安珩幫自己打好下手,多看多聽,少開口。
陸安珩自然是沒意見,就這麼捧著烈酒壇子跟在孫大夫的身後出診去了。
陸安珩真要用心做一件事,那絕對是能做的非常細致的。比如這回,他雖然跟在孫大夫身後沒開口,卻在孫大夫給人診治時,仔細地記住了患者的傷口到底有多嚴重。然後在孫大夫讓他寫藥方時,抽了點時間做了回病情記錄。
孫大夫見此,忍不住滿意的捋了捋自己的胡須,心道此子果然不愧是年紀輕輕便能在京城闖下偌大名聲的少年天才,單是這一份細致入微便遠勝大部分人了。再想了想家裡那個不開竅的孫子,孫大夫的臉色便忍不住鬱悶了起來。
同樣是人,自己的孫子還比眼前這小子大上幾歲,怎麼就跟人差了這麼遠呢?孫大夫忍不住歎了口氣,暗道一句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陸安珩絲毫不知自己又拉了一回仇恨,接連大半個月都跟在孫大夫身後,走了不少窮苦人家。陸安珩倒是毫無異議,完全不見半分對這些底層人民的嫌棄之色,依舊認認真真地記下了他們的病情。
到了後來,孫大夫忍不住起了些許愛才之心,索性指導著讓陸安珩親自上手去處理傷口,還告訴了陸安珩不少藥理的知識,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二人就這麼走街串巷地過了一個月,直到陸安珩帶來的一大壇烈酒全部被用完,孫大夫統計了一下陸安珩做出的那份病曆本,發現這些用了烈酒處理傷口的人,比起以往那些直接用藥的人而言,基本沒有發現傷口惡化的現象。
這也就意味著,陸安珩所說的,烈酒能用來處理傷口一事,完全屬實。
蕭將軍大喜,連忙進宮將這一大好消息稟告給了元德帝。
陸安珩則開始望著自己酒坊中的烈酒發愁:這烈酒的釀製法子,要不要再次上交給國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