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錦修他們的日子還是萬分瀟灑, 這一大幫人生來似乎就是給人拉仇恨的,要顏值有顏值,要才華有才華, 家世也穩壓絕大部分人一頭,旁人用儘一生努力都得不到的東西, 他們生來便擁有了,絕對的人生贏家。
更氣人的是,這些人參加完科考後,沒過多久後又通通辭官回家自己浪去了!和他們一屆的某些同進士簡直槽多無口,心說你們要是不樂意當官就彆來參加科考啊, 沒準兒少了你們我就能當個進士啊!真是浪費資源!
元德帝更生氣,這些家夥一個個兒的都不樂意為勞資乾活,偏生老天爺還給了他們一個遠超常人的聰明腦袋, 這完全是在胡鬨,浪費天賦!
然而儘管元德帝貴為天子,也不能強壓著這群人上班乾活。更彆提薑錦修他們一個個都硬氣的很,元德帝還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是以之前聽到薑閣老提出讓陸安珩去坑薑錦修的時候,元德帝的內心是有點小竊喜的。可算是能坑薑錦修他們一回了, 元德帝表示很激動。
陸安珩對元德帝詭異的心思一無所知,這會兒他跟著薑家的仆人來到薑錦修的彆院時,薑錦修他們正聊的起勁兒。
此時天兒還不熱, 薑錦修幾人已是人手一把折扇, 還時不時姿態瀟灑地打開折扇往自己臉上扇扇風。說到興起時, 又有人拍案而起, 端起案幾上的酒杯一飲而儘,眉目間一派風流恣意之態,端的是隱士高人的出塵之姿。
見陸安珩到來,姬平軒立馬就向薑錦修發難了,端著酒杯斜睨了薑錦修一眼,冷哼道:“薑子思你下手可真是夠快的!還打著護衛的旗號給三郎派了人。結果可倒好,合著你是想著監守自盜呢!護衛著護衛著,就將人給護衛到你們家去了。真是好心機!”
薑錦修得意一笑,對著姬平軒揚了揚下巴,挑釁道:“那是,不費些心思,怎能為我那侄女尋了個這麼俊俏的如意郎君!”
見姬平軒的麵色不好看,薑錦修還賤兮兮地接著撩撥他,嘲笑道:“怎麼,嫌我搶了你為女兒物色的好郎君了?”
艾瑪這話的信息量有點大啊!陸安珩心下一緊,眼觀鼻,鼻觀心,完全不敢去看姬平軒的臉色。
陸安珩也挺奇怪,自己怎麼成了這些眼高於頂的世家貴子們眼中的香餑餑的?一個個的都想把自己搶去做女婿或者侄女婿,重點是自己還什麼都不知情,真是太凶殘了!
姬平軒那爆炭一樣的性子,一聽薑錦修這話立馬就炸了,砰地一聲狠狠拍了一下案幾,對著薑錦修怒目而視,開口罵道:“偏生就你鬼心思多,我都挑好了精壯的護衛,就等著搶人了。你倒好,私下派了護衛阻攔不說,竟然還把人直接給忽悠進你家了,薑子思你實在太過分!”
顧意之看戲看得正熱鬨,忍不住又添了把火,同情地看著姬平軒,雙手一攤,開口道:“你認識他這麼久了,在他手上吃的虧都數不清了,現在才知道他行事過分?”
沒看人陸安珩已經被你們的戰火嚇得不敢說話了嗎?明明你們倆互坑坑得挺高興的,在小輩麵前還做出這麼一副勢不兩立的樣子乾嘛呢?專門嚇唬人啊,可要點臉吧!
其他三人也連忙開口緩和氣氛,薑錦修與姬平軒二人見狀,互相冷哼一聲,再各自賞了對方一個大白眼,終於休戰了。
姬平軒還是有些意難平,目光沉沉地望著陸安珩,突然語出驚人道:“陸三郎,你這師父性子實在太差,也不知你到底怎麼能受得住他的。不若你改投我門下,我直接把我閨女許配給你,如何?”
陸安珩簡直無語問蒼天,為何這兩人掐個架,最終戰火都能落到自己頭上,這都叫什麼事啊!
更何況,姬平軒這話問的,難度係數簡直堪比後世老婆與老媽同時落水到底救誰的問題。你以為是選擇題,實際上是道送命題。
看著姬平軒正色的神情,不答應吧,得罪他是必然的事。答應吧,好家夥,連師父和原本說好的親事都不要了,這等背信棄義的行為,自己也就可以不用再在京城中混了。
偏偏姬平軒還不依不饒,繼續冷著臉開口:“你可想好了,我姬家也不差,我的閨女,同樣身份貴重,配你綽綽有餘了!”
陸安珩眉頭微皺,對姬平軒這種咄咄逼人的語氣很是不喜,眼神也淡了下來,拱手回道:“多謝前輩的好意,前輩與師父間的玩笑話,晚輩不敢置喙。不過自打晚輩拜師以來,師父待我如同親子,沒有師父的悉心教導,便不會有晚輩今日之風光。師父之大恩,晚輩沒齒難忘。更何況,若是晚輩喜滋滋地應下了前輩,這麼個不敬師長的白眼狼,前輩您真的樂意收?”
姬平軒神色一滯,賭氣道:“隻要你樂意來,我有什麼不樂意收的?”
“行了,姬伯遠,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薑錦修實在看不下去了,在他麵前欺負他徒弟,真當他這個師父是死人嗎?
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薑錦修對著姬平軒舉了舉酒杯,冷哼道:“你都這麼大年紀了,跟個小輩較什麼勁兒?怎麼,想把在我身上受得氣發在我徒弟身上,你可真出息!”
姬平軒這才悻悻地收回了望向陸安珩的銳利目光,輕聲嘟囔了一句,“對不住了陸三郎,我方才喝高了,你彆放在心上。”
陸安珩自是搖頭,謝意之見狀,連忙開口轉移了話題,笑意盈盈地望著陸安珩,戲謔道:“不過你師父這回著實過分了,不但明麵上給你派了護衛,還私下裡派了不少人攔住了我們府上前去搶人的護衛。要知道,我們謝家這回也派出了不少人,就為了將你這個金龜婿給搶回自家呢!”
其他幾人也紛紛附和,“沒錯,你這等人才,我們幾家可都盯著呢。沒成想你師父老謀深算,直接算計了你一把,讓我們的打算都落空了。”
還有這事兒?陸安珩簡直無語,合著這幾人早些日子就已經上演了一出大戲,最終自己師父力壓全場,成功將自己這個戰利品贏回了家?
該說不愧是名震天下的薑錦修嗎,乾什麼都不會輸給旁人?
陸安珩無語地看著眾人,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麼好,隻能尬笑了幾聲,乾巴巴地道:“多謝前輩們的厚愛。”
本來陸安珩還想著接一句,晚輩微末之人,配不上前輩們家中的貴女。然而轉念一想,這不是變相的貶低薑德音嘛,連忙閉嘴低頭裝鵪鶉,再也不敢多話了。
薑錦修眼中的笑意一閃,挑眉岔開了話題,狀似無意地開口道:“你這回不是又搗鼓出了一個新鮮玩意兒,還進宮麵聖去了。你弄出來的東西素來實用,不若說出來給我們聽聽,這次又折騰出了個什麼來?”
一聽薑錦修這話,姬平軒也顧不得自己還在和薑錦修生悶氣中了,立即轉頭看向了陸安珩,接話道:“哦?你又弄出了新玩意兒?又是新式書籍?”
這話問的正中陸安珩下懷,陸安珩臉色當即一苦,演技帝立馬上線,無助地看著薑錦修幾人,苦哈哈地道:“也算是新式書籍吧。不過這回,晚輩可算是自個兒挖坑把自個兒給埋了。”
“此話怎講?”薑錦修六人一聽,紛紛來了興趣,望向陸安珩的眼神瞬間便八卦了起來,看陸安珩這一臉聰明相,怎麼也不像是能乾出這等蠢事的人啊。
陸安珩耷拉著腦袋掏出了一份阿拉伯數字和加減乘除的豎式計算方法,恭敬地交給了薑錦修幾人。
薑錦修六人一看,完全一頭霧水,這些都是啥?大夥兒一個都不認識啊,簡直都要懷疑自己這麼多年的書是白念了。
陸安珩見狀,連忙解釋道:“這是晚輩從胡商那裡得來的一套簡便的計數算數法,用了此法,算數便極為容易。待晚輩向前輩們演示一番,前輩們自然就知曉了。”
說完,陸安珩上前取了筆墨紙硯,給他們講了零到九的阿拉伯數字後,便開始一邊講解一邊在紙上為他們列出了加減乘除的豎式計算方法來。
幾人都是聰明人,陸安珩這麼一演練,大家也都瞬間就明白了過來。薑錦修撫掌大笑,讚道:“妙極!如此一來,那賬本便能清爽得多!”
天知道他最不耐煩看賬本了,每回都看得人眼暈!這方法好,數字明明白白,算法也簡單易懂,用於朝政之上,估摸著能省下不少人力。
不過薑錦修關注的點有些偏,對著陸安珩挑眉道:“我說你前些時日怎麼總跟那群胡商混在一起呢,合著是盯上了人家的簡便算法。那些胡商可都是精明人,你能從他們手中將這一套算法弄出來,真是足智多謀,不愧是我的弟子!”
陸安珩無語地看了他一眼,重點錯了啊師父!
兩位上了年紀的隱士高人對此倒是挺感興趣,蘇修齊忍不住起身接過陸安珩手中的筆,讓陸安珩隨便給他出幾道題後,便開始用豎式計算解答了起來。
迅速地做完三位與三位數的乘除法後,蘇修齊將筆放下,感歎道:“果真好用,比以往的算法簡單多了。”
賀長寧忍不住開口嘲笑他,笑道:“怎麼,有了這算法,你再也不用發愁家中那一堆賬本了吧?說起來當初若不是你算學差上我一截,當年的狀元可就非你莫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