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德帝這一病, 可把陸安珩給嚇了一大跳。這位都要六十了,比不得小年輕恢複力強。這麼一病,天氣又還沒回暖,怕是要吃不少苦頭。
果不其然, 元德帝這病來勢洶洶,到了最後竟是連早朝都推了, 朝中大臣一時間人心惶惶。再一想元德帝的年紀, 眾人心下都是一抖, 不敢再多想, 生怕出現什麼大變故。
陸安珩聽到這個消息後, 急忙奔進了宮,托人給元德帝身邊的李公公帶了個口信, 希望他代為通傳一下,想要親眼見見元德帝到底怎麼樣了。
這要換成是其他人, 李公公估計得覺著這人心懷鬼胎。不過遞話的人是陸安珩嘛……李公公這麼多年對陸安珩的性子也摸了個清楚, 心知這家夥是真心實意地為陛下擔憂,想著以往陛下也樂意見陸安珩, 李公公便尋了個元德帝精神尚好的時刻, 試探地跟元德帝提了提這事兒。
元德帝滿是病容的臉上便帶了幾分笑意, 趁著自己精神頭還不錯,便宣了陸安珩過來說話。
陸安珩還是頭一回來到元德帝的寢宮, 見裡頭宮人一臉嚴肅的樣子, 陸安珩也不敢多看, 目不斜視地進了寢宮, 恭敬地跪下給元德帝請安。
等到元德帝有些虛弱叫了起,陸安珩這才起身,抬頭打量了一下元德帝一番,陸安珩心下便是一驚,忍不住上前幾步握住了元德帝的手,輕聲道:“陛下您好些了嗎?得聽太醫的囑咐喝藥吃飯,好好養養精神。”
這樣憔悴的樣子,陸安珩自打跟元德帝見麵以來,就沒見過他這般虛弱的樣子。
手上握著的手,也瘦了不少,沒剩多少肉,皮膚鬆鬆垮垮,不似年輕人一般壯實。陸安珩心下頓時一酸,卻又束手無策,生老病死這些事情,即便是貴為帝王也不能避免。陸安珩再怎麼心疼元德帝,也想不出解決的辦法,一時間竟是不知說什麼才好。
元德帝倒是豁達,輕輕拍了拍陸安珩的手,欣慰道:“放心吧,朕沒事兒。不過是咳……略微染了點風寒,也就是你們大驚小怪,不必憂心,過些時日便好了。”
又伸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太子,元德帝輕咳著笑道:“你來的倒好,替朕好好勸勸太子。朕這一病,他每天衣不解帶地伺候著,眼瞅著比朕還要憔悴幾分,這哪成呐!”
陸安珩這才發現太子也在殿中,隻是一身衣物皺巴巴的,麵容憔悴,胡子拉碴,存在感那是真的低。陸安珩剛才隻顧著關注元德帝去了,就這麼無視了太子,這會兒連忙向太子請罪,生怕這位殿下怪罪自己剛才的不敬之罪。
太子眼底一片青黑,臉色比元德帝也好不到哪兒去,滿心滿眼都是擔憂,對陸安珩方才的不妥之舉絲毫不在意。上前將陸安珩扶起來,太子看了看臉上帶著笑意的元德帝,也湊了回趣:“您這一病,朝廷上下皆為您擔憂不已。兒臣可比他們幸運得多,能貼身服侍父皇,是兒臣的福分,隻盼著您能早日好起來才是。”
元德帝輕咳了幾聲,正要說話,李公公已經端了剛熬好的湯藥上來呈給太子。太子順手接過藥碗,略微吹了吹,自己先嘗了一口,這才溫聲對元德帝開口道:“這藥不燙,剛剛好,父皇您快點趁熱喝。”
元德帝的眼中露出幾分嫌棄來,見太子一臉關切地看著自己,隻得起身端過藥碗,一口氣將藥灌了下去,而後接過太子遞來的蜜餞放進口中壓了壓苦味,而後對著陸安珩道:“行了,朕好著呐,你就彆瞎擔心了。回去好好照顧你家那三個孩子去,這天還沒回暖,朕可記得你家那閨女身子骨不太好,可得看緊了,彆跟朕一樣著涼了。”
陸安珩連忙點頭應下來此事,見元德帝臉上有了疲態,陸安珩識相地告退。太子輕手輕腳地給元德帝掖了掖被子,陪著陸安珩往寢殿外頭走。
陸安珩真是受寵若驚,連忙開口道:“殿下使不得,微臣怎能勞煩殿下相送,您這些時日辛苦了,還得好生保重身子才是。”
太子拍了拍陸安珩的肩,眉眼間滿是倦意,歎道:“我累點倒是無妨,隻盼父皇的病早日好轉才是。父皇平日裡對你,比對我們這群親兒子也不差了。你若是得空,也時常過來看一看父皇,他雖然嘴上不讓我們來,心裡頭見了我們還是高興的。”
陸安珩點頭,元德帝在他心裡的地位也非同一般,如今元德帝龍體抱恙,陸安珩都發愁了好些天。這會兒聽到太子這話,陸安珩頓時點頭,順嘴道:“那微臣便多來幾回,隻希望彆打擾到了陛下的休息。”
“這倒不會,父皇見了你,心下高興。方才喝藥時,都不用我多勸了。”太子臉上帶出幾分無奈之色來,忍不住向陸安珩低聲道,“你是不知道父皇有多不耐煩喝藥,我們兄弟幾個為著哄他吃藥都費了不少心思。今天你一來,父皇吃藥都痛快多了。”
陸安珩心說這話聽起來怎麼總有幾分彆扭呢?合著自己還自帶讓元德帝乖乖吃藥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