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個妖怪找過來前, 繪理和茨木正在討論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那就是哪個類型的女性才是平安京裡最受歡迎的。
繪理提名姬君, 她一本正經的表示自己並不是出於私心, 而是很認真的,“你想想, 姬君們一般身份高貴,容貌美麗,性格溫柔, 誰會不喜歡呢?”
她明明就是翹著小尾巴,臭美地往自己身上摁優點, 還睜眼說瞎話說自己不是私心。
茨木對她嗬嗬一笑,嘲諷的笑臉看破一切。
“你怎麼拒絕了酒吞?”
沒等小姬君來發脾氣,他便換了個話題,眯起的金眸饒有興味。
“不想留在大江山嗎?”
這個是個相當死亡的死亡問題。
起碼繪理光是聽到的時候就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窒息。
繪理:“……”
哪壺不提開哪壺。
小姬君有些蔫。
酒吞童子已經對她表白了無數次了。天知道, 雖然一向被周圍的人喜愛, 但是她還是第一次被人……呃。被一位妖怪那麼認真大膽地告過白。
她有些出神地想起了那時候。
春雪已經融化, 天色清朗,櫻色如雲,櫻木櫻冠連成一片,鋪成出一片夢幻海洋。
繪理捧著因為她任性的要求得來的糕點, 腦海莫名浮現出那位而被酒吞這樣的大妖怪,被強逼著去學習人類、尤其是如同小姬君這麼年紀的少女愛吃的食物學習到頭禿的小妖怪,忍不住在臉上露出點笑意。
“要去樹上看看嗎?”酒吞童子低下頭對繪理說, 他的麵上帶著些不太明顯的笑, 連同眸中暈染開的笑意, 都像是浸在星海裡,細碎的流光漂亮得不可思議。
“我無聊的時候時常會坐在樹上,遠目眺望的時候,常常會看見許多景色。”
“哇,真的嗎?”
繪理聽著他的話,想起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眉眼彎彎,唇邊梨渦若隱若現,問,“有什麼特彆好看的嗎?”
酒吞童子看著她的笑容,也跟著笑,然後說:“沒有什麼特彆的。就那樣吧。”
繪理“誒”了一下,沒等表情徹底變懵,就見酒吞童子俯身湊近。
紅發妖怪笑容爽朗,紫眸中帶著些溫柔。
他向她伸出手:“想上去看看嗎?我帶你。”
繪理想了想,把手遞了上去。
——她突然一聲驚呼。
“等下!你在做什麼呀!”
酒吞童子哈哈大笑起來,他並沒有接過小姬君的手,而是猝不及防地攬過少女的腰,將她抱住,幾個起跳帶著她上了樹木的頂端。
繪理被他放下後,麵無表情揣了他一腳,哼了一聲。
酒吞童子一麵笑著說“彆這樣小氣”,一麵拉著她坐下,“這棵樹算是這片森林最高的樹了,這兒很靜,又在山坡,之前沒遇見你的時候,平時躲一些煩人的家夥時,我就在這裡睡懶覺。”他說,看著仍然在生氣、卻不自覺豎起耳朵聽他講話的小姬君,又笑,目光變得寧靜溫和起來。
“白日的時候,日光穿過樹梢,落在臉上暖洋洋的。那時候應該倒在下麵的草叢上,枕著草木清香睡去。這一大片是月光草,夜晚的時候,葉子就散出漂亮的熒光,草叢中會浮現出許多螢火,星海般騰升,很好看。”
繪理小幅度探出身去看底下的草叢,那月光草長得和普通的野草差不多,不知道夜晚的時候竟然也會變得像酒吞所說那般夢幻。
酒吞和繪理說了很多東西。
漫不經心地閒聊,什麼都說,說他的經曆,他的喜好,他有時候的想法,繪理很認真地在聽著,偶爾會在他拋過來“你呢”時,吐露出些自己的情況。
繪理忍不住想,就像是兩個人即將要成為夫妻,然後來彼此認識一樣。
她還沒來得及被自己的想法逗笑,耳朵裡酒吞童子一直輕緩、不斷響起的聲音不知何時停歇了下來。
繪理愣了一下,然後抬起眸子去瞧他。
“繪理。”妖怪說。
“你知道的吧?”
妖怪坐在樹梢上,紅色的短發被風輕輕吹動,露出一雙美麗的紫眸。
他回過頭,對著身旁聽完他這句話後就微微移開目光、低下頭不說話的姬君緩緩露出了一個笑。一改先前偽裝,笑得肆意又張揚。
“你應該是知道的。——不知道也沒關係。”
繪理抬起頭,她咬著唇:“我……”
“我喜歡你。”
“想把你永遠留在身邊的喜歡。”
酒吞童子笑著,笑容爽朗,目光就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年對著心愛的少女,坦誠又直率。
可是他說話的時候,語氣太過自然,帶著些許甜蜜的天真,這就讓繪理有一點點被嚇到了。
小姬君的直覺向來敏銳,雖然有時候喜歡作了些,但她可不希望真的作死了。
於是繪理默默地把“我們隻是朋友,隻做朋友好不好”這句話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