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間差下來,薛妤早知道性情,根本對人死人生這些事毫無興趣,一個柳二也值得專程跑過來走一趟,因此在第三次折返踱步時冷颼颼地開口:“有話就說。”
“確實有兩個問題想問。”九鳳像是就等著開口似清了清嗓,昂著頭道:“我白問你問題,是這樣,你是想查這個凡人被殺案麼,我這有樣靈寶,可以感知死者死前過地方。”
“你答我幾個問題,我靈寶給你。”
“需要。”薛妤眼都沒抬,言簡意賅:“我查得差多了。”
“那這樣。”九鳳了身側站著溯侑,道:“你身邊這隻——”將“妖鬼”囫圇咽下,含糊地道:“他跟人一樣,得過成長期,你們聖地靈物適合他,我這有隻妖蕪果——是我當年過成長期剩下一顆。這東隻有妖都五大世家有,在外萬金難求,你答我問題,我果給你。”
九鳳用東,確實會差。
這一次,薛妤沒有很快拒絕,接過朝年遞來手帕,慢條斯理地一根根擦淨手指,才要說話,就聽身側少年開口,字字輕緩:“我要。”
“你要。”九鳳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你要,成長期疼都能疼死你。”
“說說。”薛妤終於抬眼,看向九鳳,問得簡單直白:“你想問什麼。”
“上次你我對決,可有用全力?”問在意事,九鳳吊兒郎當神情一下收斂來,看著薛妤道:“說實話。”
“你用了全力?”薛妤陡然反問。
他們這樣存在,出門在外往往都有保留,又是生死攸關場合,動輒就拚儘全力那跟傻有什麼區彆。
九鳳頓時懂了,神色凝重來,深深看了眼薛妤,又問:“六聖地傳人中,你能排第幾?”
“知道,沒有正較量過。”薛妤麵改色地看著,道:“靈陣師在比試中是吃虧一方。”
“得了吧。”九鳳心裡大概有了數,將手中嫣紅果拋給薛妤,道:“那是初期尚弱小靈陣師,強大來靈陣師怕誰?”
彆人躲著走還來及。
“兩個問題,一個正兒八答都沒有。”九鳳又恢複了懶洋洋神色,打了個哈欠,眼尾沁出淚來,“我聽北荒那位佛女說你原本可以接這個任務,是為了雲籟死才追過來,你跟熟,還願意為費這個心,這果就當我送你。”
說白了,這一趟就是來刻意送東。
“這地,味是真重。”九鳳朝薛妤投個敬佩眼神,話說得真心實意:“你是真講究。”
說完,人煙似飄出了執法堂。
停屍間頓時隻剩下兩人,薛妤神色變地將手中顏色鮮豔果拋給溯侑,後者默作聲接著,良久,動了動唇,聲音顯出一艱澀意味:“女郎其實必答。”
薛妤捏了捏左側手腕骨位置,抬了抬眼掃向他,話說得煙輕雲淡:“問都是些無關緊要問題,我也沒認真。”
可在九鳳開口問那些問題之前,也並知道會問什麼。
“同為傳承者,九鳳沒那麼懂分寸。”薛妤了他懷中像顆圓滾滾小球妖蕪果,道:“說得沒錯,妖蕪果確實是對成長期最有幫助東,有了它,你會少受很多苦。”
“之前為你們準備桑落果,就都留給輕羅,天賦悟性你,成長期怕是難過。”
像是願在這方麵多說,薛妤很快轉移話題,道:“將東收好,等下跟我趟城南。”
想多說,溯侑卻得多想。
彆說高高在上聖地古仙,就連普通凡人,在得知妖族最為虛弱成長期時都隻會千方百計算計,圖他們身上剝落骨,圖他們能賣出大價錢妖珠。
溯侑曾想過,若是他能活著到成長期來臨,大抵是在一個破落無人知曉屋裡,最多給自己提前準備幾天吃食,全靠驚人毅力和掙紮著要活下欲望咬牙撐過那段痛苦時光。
他是石縫裡生長出來野草,早習慣了風吹雨淋。
因此從未想過,在自己都沒開始籌劃時候,會有人在百忙之中想這一茬,並且一言發準備了桑落果。
所以也並知道,此刻心裡那酸澀,幾乎是受控製躍動像是要跳出來情緒到底是什麼,又該何才能遏製住。
他近乎知所措。
溯侑發絲垂在耳側,看清臉上具體神情,半晌,方緩緩了下頭。
執法堂外,一棵蒼天古樹樹蔭下,九鳳笑嘻嘻神色在轉身瞬間垮下來,一張花朵似明豔臉在半空中,桃知下意識地用手托下巴,聽今日第無數憤憤抱怨:“我就說吧,果然沒用全力。”
“跟我比試,居然用全力。”九鳳沒骨頭一樣將身體大半重量交付到麵色溫柔桃花妖身上,說著說著就要咬牙:“很久沒人敢這樣輕視我了。”
“是輕視。”桃知好笑地看著,道:“你是也沒用全力?”
“那怎麼能一樣。”九鳳眼皮半耷拉著提精神,“可是靈陣師啊,還比我小兩歲呢。”
“要是現在就拚成平手了,日後誰打得過?大成狀態下靈陣師啊!”
“我要閉關了。我真要閉關了。”九鳳下巴一張一合,說完,拿眼瞅桃知:“你真跟我妖都啊?人間多危險啊,若是我閉關一留神,你在這裡被那些王侯聯手捉了怎麼辦?”
“再說萬一,你跟雲籟一樣,被哪位人間女勾走了魂,我就是飛奔著來救你也來及啊。”
“遙想。”桃知被說得笑來,輕聲喚少有人知字,道:“我長於人間,喜歡這裡山水,跟你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