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你是第一個。(1 / 2)

和男主同歸於儘後 畫七 11019 字 10個月前

第59章

翌日清晨,天光乍破,朝雲靉靆。

玄家破落一片的舊宅前,十幾個酒壇一個挨著一個東倒西歪地倒著,像醉醺醺的臨時擺了個看不懂的陣法,雜而無序,有的還斷斷續續朝淌出一片晶亮的酒液,洇到鋪滿雜草的地裡。

醉的酒香中,溯侑手肘隨意地撐在一塊紅磚上,眼尾燒出桃花般的色澤,像精心描繪下心弦的兩筆。日升月落,晨光撒下,眯著眼去尋天邊朝陽時,樣子是說不出的慵懶散漫。

“郎,天亮了。”看了會,偏頭去看薛妤,嗓音微啞,字句裡似乎漫一種馥鬱的醇香,甜滋滋刻意的勾,“回去吧。”

薛妤頷首,起身時,視線又在周圍轉了一圈,微微揚了下眉尾,問:“從今以後,就都能忘了?”

陽光灑落,在半空中打出一圈七彩光暈,她站在光圈裡,就連斜斜插著冰冷步搖都現出一種毛絨絨的溫柔之意。

“忘不了。”溯侑眉目放鬆地舒展,像汲滿了雨露的枝葉,現出一種青青翠翠,與以往截不同的蓬招展來,用餘光一點點勾勒出薛妤的身形,薄唇微:“不會再想了。”

那些隱晦的,腐爛的,壓抑不住的惡念,就永遠留在從前,留在昨夜。

而今天,乃至之後,天南海北,不問歸途,都跟她走。

兩迎著朝陽行走在山風和密林間,潺潺流水拂過耳畔,樹梢簌簌之一陣接一陣淌過,薛妤抖了抖手中兩張薄薄的卷案,垂眼問:“公子之位,了解過麼。”

話音落下,薛妤罕見的沉默了下。

在溯侑來之前,這位置一直空著,一是朝華和愁離確實都各有各的缺點,行事作風還需曆練,二是這個職位特殊。

若說殿前司指揮使專為她做事,掌管百眾山大小事宜,那公子,則要在兩頭任職。鄴都私獄的事要管,百眾山要管,鄴主手下的難題,也得幫著分擔。

相當於一身兼數職,還樣樣都得做好。

“前兩日,我問過朝華與愁離,對公子之位,她們都是怎樣的想法。”薛妤如實道:“愁離說自己資曆尚淺,還需磨礪,推薦與朝華上位。朝華不應,直言洄遊的時間證明一切,自古能者居上,應來。”

她頓了頓,看溯侑,認真道:“我說實話,站得越高,所承受的越多。”

也因此,這個位置,前一世,這一世,她未給過任何一個。

溯侑指尖劃過一株半高,長得蓬勃旺盛的山草藥,從喉嚨裡低而輕地嗯了一,旋即抬了抬眼,問:“我升職快,會不會引對郎不滿。”

“不會。”薛妤應得快而乾脆:“一切都按鄴都的規矩走,的壓力會很大。”

這話是真話。

可要走的那條路,注定需要站在足夠高的位置,才能試探著去勾一勾她的衣角,長久地占據她一部分視線。

一夜宿醉,眼梢上盛滿蕩漾的笑意,一字一句說話時,透著一種令心神笙的風姿:“願為郎分憂。”

一程山水路,們走得不疾不徐。

薛妤看得出來,溯侑是真有點醉了,說正事時尚能打起精神來,一旦鬆懈下去,整個便現出一點懶洋洋提不起精神的散漫,一雙總是往下垂的桃花眼往上揚著,疊出兩道不深不淺的褶皺,那種劍走偏鋒的鋒利散儘,露出一點極好說話,有問必答的模樣來。

平時,從不這樣。

再次跨過一個山澗,溯侑突的放緩了腳步,像是想到了什麼,坦口:“前日,鬆珩來找了我。”

薛妤沒料到這個,提起這個名字,她下意識皺眉,問:“找做什麼?”

“說我不配指揮使之位,不配郎——”抵著眉心很淺地笑了下,接道:“這樣疼我。”

薛妤深深吸了一口氣,道:“還真好意思。”

她不會罵,諸如“厚顏無恥”“不要臉”之類的意思,全聚在這冷而肅的一句話中了。

熱鬨的清晨好似隨著這一兩句話安靜下來,而有些話,既了頭,便有了順成章接下去的由。

隨著枯枝一斷響,溯侑抿了下唇,倏地問:“郎和,是如何認識的?”

若是兩都清醒著,正兒八經談論的全是公事,這樣的話,問不出來,也沒機會問,可頂著一身酒氣,就好像多了一層可以稍微逾矩的借口。

躍的陽光落到眼皮下,形成亮眼而小的一塊圓斑,薛妤想起那匆匆忙忙過去的千年,覺得像一場慢慢剝落細節,漸漸模糊起來的夢。

她許久都沒有說話。

繞過最後一座山,小鎮的輪廓便近在咫尺,在拐進酒樓之前,溯侑以為薛妤不會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什麼,才垂下眼,就見她停下邁得越來越急的步子,站在酒樓的簷角下,像是在刻意等。

溯侑提步走近。

薛妤一個白色的瓷瓶遞給,言簡意賅吩咐:“吃了。”

溯侑拔瓶塞,從裡倒出一顆白色的丹藥。以為是醒酒的藥,可咽下去的瞬間,搭在瓷瓶上的手指便不可避免地頓了頓。

很清楚地感覺到,那根從審判台下來就牽著自己生死,操縱意願的弦,在此刻,啪的一斷了。

玉青丹的藥效,解了。

溯侑驟抬頭,卻見她無神情地眨了下眼,低道:“和一樣。”

“我栽培了很久。”

足足一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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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酒樓,頻頻往張望的沉瀧之終於收回了自己的視線,頗有講究地朝薛妤抱了抱拳,道:“半個時辰前,羲和聖子帶著回去了。”

“可以回去了。”薛妤往空無一物的身後掃了眼,意識到什麼似的,問:“風商羽還沒起來?”

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去鄴都的沉瀧之立刻道:“殿下稍等,我去叫。”

上了樓,沉瀧之耐心地敲了敲門,結果沒應,下一刻,直接推門而入。

房內昏暗,風商羽一腿伸直,一腿曲起坐在床沿邊,手掌搭在膝蓋上,眼皮懶洋洋地耷拉著,身前懸著一張不知道亮了多久的靈符,兩邊像是陷入了某種對峙的沉默,氣氛凝重得令膽戰心驚。

沉瀧之一看,就意識到了什麼似的拍了拍風商羽的肩,後者朝擺了擺手,才啞著嗓子口:“所以楚遙想,是什麼意思?”

一聽這話語,沉瀧之就頭皮發麻,就九鳳那個脾氣,捧著都要挑刺,更遑論這樣咄咄逼的質問。

果不其,對的九鳳霎時便炸了來,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靜,像是有騰的一下坐直了身體,犀利的話語隨後傳了出來:“什麼叫我什麼意思,我跟說得不夠明白,不夠清楚?”

風商羽閉了下眼,覺得胸膛裡的一團氣不受控製往冒,這也導致的音格冷:“應該知道,現在離飛雲端啟隻剩兩個月不到的時間,我們妖都因為不做天機書任務,進出手續格繁瑣,每次都要提前一個多月到鄴都。這個時候,要去間找?”

“我自己心裡有數。”九鳳絲毫不為所,她針鋒相對道:“留在我這的神識出了問題,我現在一個兩個聯係不上,不去一趟,我不放心。”

“?是誰?”風商羽不屑地輕嗤一,道:“引得魂不守舍,樂不思蜀的桃花妖麼?”

“風商羽!”九鳳啪的一下砸了手中搖的團扇,她道:“我今天不想跟吵,我也不是在跟商量。不過是讓核實身份時順帶算我一份,幫就幫,不幫就不幫,擱這審犯呢?!”

從小到大,論吵架和發脾氣,九鳳還從沒有過落下風的時候。

瞧,這便是妖都第一世家的嫡,論實力,論家底,論天賦,每一樣拿出去,都無可挑剔,所以有來去自由,喜怒隨意的底氣。

她想乾什麼就乾什麼,管不住的。

風商羽嗬地笑了一,問:“找到之後呢?是不是要帶回妖都,放在眼皮底下看著?準備給個什麼位分,侍君,還是側君?”

九鳳眼一眯,一字一句道:“有何不可。”

像是一場驟而至的暴風雨掃到了頭頂,風商羽足足沉默了半晌,道:“楚遙想,想過我嗎?”

九鳳幾近所應當地道:“正君該有的東西,我九鳳家一樣不差,全部都給。”

“我以為,我們是門當戶對。”倏地口,字字鎮定:“楚遙想,左擁右抱,倚紅偎翠,誰不會?風家比不上九鳳家,也不差,我風商羽難道就沒彆的選擇?”

一陣無言的沉默後,風商羽了手指,靈符熄滅。

圍觀了這一整出大戲的沉瀧之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身為好友,隻得勾了把椅子拉到床邊,坐下,斟酌了下言辭,口道:“氣什麼,九鳳就這性格,不是第一天認識她了,誒,忍著些,忍著些。”

風商羽深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道:“我還不夠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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