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長相斯文乾淨,抱著一堆書畫,一眼看去就是個讀書人。
“你這些書畫都是要拿去賣的嗎?”謝知禾看中這畫露出的一角,有點好奇。
這書生便把畫展開,“姑娘可有興趣?”
謝知禾看著這畫,實在是巧妙,一山一水,如煙如墨,留白之處竟是一個女子的側臉。
構思巧妙,意境更是難得,她在京城還從未見過這樣的水墨畫。
她又看到了這畫旁的署名,突然驚喜起來,“楊修遠?你是寫了那篇諷諫策論的楊修遠嗎?”
“是。”這人標標準準行了個禮,端正大方自帶讀書人的清流,“都是些激進之詞上不得什麼台麵。”
“怎麼會?我覺得你寫的很有道理,倒是給我以不少的啟迪。”謝知禾笑得很溫和,“你很有才華,切不要妄自菲薄啊。”
“姑娘說笑了。”楊修遠一陣苦笑,“寫那種策論實在是愚蠢荒唐,讓姑娘見笑了。”
“不,我並不這麼覺得。在千篇一律的誇讚中,你的諷諫實屬難得,現在隻是明珠蒙塵而已,相信以大人的才華日後必定平步青雲。”謝知禾很真誠。
“這幾幅字畫怎麼賣,我買下了。”謝知禾對這幾幅字畫流露出一種欣賞的態度來。
“不必了,在下與姑娘有緣,這幾幅字畫姑娘若是喜歡便送給姑娘了。”楊修遠亦是真誠坦蕩。
他還從來沒遇見過這麼賞識他的人,大多數人都看不起他這個窮書生。覺得他厲害的也都是同鄉的那些沒讀過什麼書的人。
他們隻是單純覺得楊修遠會寫字,所以厲害。
根本就沒有真正去理解他思想欣賞他才華的人。
“不用,該多少就多少。”九韶說這話時微皺著眉,他清楚謝知禾隻是單純的欣賞,但是就是心裡有些酸。
心裡酸歸心裡酸,九韶麵上還是表現的非常得體和尊敬,他知道這樣不會讓謝知禾反感。
於是他拿出幾兩碎銀,遞給這書生,道:“先生還是收著吧。”
“不必,我說送姑娘便是送姑娘的。”楊修遠堅持著,“畢竟知己難逢,遇見姑娘是楊某的榮幸。”
“大人既然說我是知己,那我便收著了,其實能讀到大人的文章也是小女子的一種榮幸。”謝知禾也對他行了個禮,“大人是有才華的,隻是未逢時機,現在舉世渾濁,還請大人能保持本心,我想起屈夫子之前在《離騷》中曾寫過,鷙鳥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
“大人便是那鷙鳥。”謝知禾道。
“還請問姑娘姓名。”楊修遠從未遇到這麼個懂他的知己。
“姓名就不必了。”九韶連忙打斷,“既然先生執意要送我家阿禾字畫,那我便替她收著了。”
說罷,九韶便接過謝知禾看中的那幾幅字畫,還對謝知禾道:“走吧,我們還要去取衣服。”
說著,兩人便轉身離開了。
楊修遠站在楊柳樹下,望著那姑娘的背影遠去,最後消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