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杏把孩子抱到廚房,喬成徑直走向待客的地方。
喬庭淵趁何杏不注意,偷跑去聽。
“那行,好歹也是這麼多年的鄰居街坊了,這兩個月先不收你家的房租。不過這事兒還是少讓人知道,不然我也難做。”
好說歹說房屋主人被喬成勸服,又拿了喬成打的兩個小櫃子,才從喬家離開。
何杏抓住偷聽的喬庭淵,擰擰耳朵便問起喬成。
“今天回來的這麼晚是有活兒?”
喬成端了一盆水,蹲在水缸旁邊洗手,說:“就是那個開書店的李老爺給了一個活兒,時間還挺緊,明天起早兒就去店裡。”
雯娘雖然性子文靜膽小,但是做事情卻很利索,利落地在爹爹洗手的時候已經把碗筷擺好。
“喲,今天居然還有一條魚。”
“吃你的去。”
“雯娘,給平安舀一碗魚湯讓他喝。”
何杏隻是一個白眼,就成功的讓喬成閉了嘴。
她是咬著牙買了一條大魚,就當是給喬庭淵補補身子。
喬庭淵知道何杏的心意,暖暖的衝她一笑。
隨即捧著奶白色的魚湯,輕輕的吹一口氣,魚湯的香味便占據了整個鼻腔。
喬庭淵偷偷在何杏熬湯的時候放了兩粒曬乾的山楂乾和乾生薑,魚湯的腥味處理的乾乾淨淨,剩下的隻有魚肉的醇香。
配上甑蒸出來的米飯,還有木桶裡特有的口感。
一口軟糯的米飯配上一口熱熱的魚湯,還有滑嫩細膩的魚肉。
喬庭淵情不自禁的喟歎一聲。
喬成看著喬庭淵小大人的模樣,哈哈大笑,惹來何杏的目光。
“平安!我說了多少遍,你腸胃不好,不能把魚湯和飯一起吃!”
何杏揪住喬庭淵的耳朵向上提了提,惹得一旁的雯娘捂嘴偷笑。
喬庭淵忍不住呲牙。
他的耳朵感覺都要變長了。
“今天的平安可是讓我大吃一驚呢。”喬成趕緊出麵解救自家兒子的耳朵。
何杏疑惑的看著喬成。
喬成反倒是賣起了關子,他跑到房裡拿出了一本厚厚的雕刻花紋冊子,上麵寫了每個花紋的名字。
“平安,我再指一個,你拿炭筆寫出來給爹看看,好不好?”
喬成努力誘哄。
喬庭淵佯裝不知的咬住勺子,猶猶豫豫的對著喬成殷切的目光,點了點頭。
喬成指了一個“蟠虺紋”,這對七歲的小孩子來說已經算得上一個很複雜的字了。
何杏看看神秘兮兮的兩個人,站在旁邊看著。
喬庭淵假裝認真的琢磨了一下這三個字而後拿起炭筆在粗紙上準確的寫出。
喬成當即大喜,一把舉起喬庭淵,在空中晃悠了兩下才放下來。
“平安是打小就聰明,你一直沒發現而已。”
何杏也有驚奇,但是她一向沉穩,隻是擦乾手,抖乾淨衣服,又拿了一塊玉米餅放在喬庭淵的手邊。
喬成小聲的嘖嘖兩聲,隨即恍若珍寶的捧著喬庭淵的腦袋反複的摸了摸。
喬庭淵捂住腦袋,跑到何杏身邊,義正言辭的說:“我都已經長大了,不能再隨隨便便摸一個大人的頭了!”
何杏心下好笑,伸手揉捏了一下剛才被她揪紅的耳朵。
一家人吃完了飯,就已經收拾收拾準備睡覺了。
何杏早就燒好了熱水,看著雯娘放碗,說:“你給平安牽過去擦擦身子,莫要讓他胡亂來,大晚上的不要把衣服脫快了,小心著涼。”
雯娘握住喬庭淵的手,拉著他到了堂屋,把他塞在了凳子上,“不要亂跑,我放好水就回來了。”
喬庭淵早就在心裡淚流滿麵。
他現在在家裡人的眼裡隻是個弱雞,沒有一點戰鬥力,隻能小心嗬護著。
隻恨自己恢複記憶的太晚,要不然早就可以開始鍛煉身體了。
就現在他這個弱不禁風的小身板還謀劃著去讀書、考科舉、發家致富,真的是太難了。
雯娘人小,因為經常幫何杏做活兒的原因,力氣倒是大的出奇。
她把洗澡桶裡放滿了水,推進來,把喬庭淵身上的衣服剝乾淨而後迅速的擰乾毛巾,上上下下的把他擦了一遍。
正常人家是不像喬家這樣愛乾淨,一般都是攢上兩三天去澡堂裡好好的泡上一頓。
喬家的人都愛出虛汗,故而時常擦洗。
“好了,快上床。”雯娘把喬庭淵打包好又塞進被子裡,她自己再去解決自己的衛生問題。
喬庭淵翻來覆去的思考自家窮的現實,但是擋不住小孩子的精力不足,還是抱著問題沉沉的睡過去。
半夜,喬庭淵正迷迷瞪瞪的從床上爬下來,和他睡在同個屋子的雯娘也醒了。
她小聲問:“是要去上如廁嗎?我帶你去,還是要喝水?”
雯娘大了喬庭淵三歲,也比他要知道更多的事情。
家裡應該還有一個大娃,但是因為當時家裡窮,治不起病,三歲的時候就沒了。
家裡隻剩下一個男娃就是平安。
當時懷著平安的時候,何杏操勞過度,營養不足,倉促之間生下來的孩子也病懨懨的。
雯娘打小也知道要多多照顧自己的弟弟。
喬庭淵打了一個哈欠,把暖心的姐姐又塞回了被窩。
“沒事的,我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