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要緊。
薑映真義無反顧,背著竹簍走向南道深處。
*
林中的雪,堪及薑映真的腳腕。
薑映真走了一會兒,幽深的山林,透著一股冷滲的寒意。
雪鬆枝交錯,青翠欲滴,除了“咯吱”的踩雪聲,沒有其餘聲音。
一捧雪從樹枝墜落,砸在薑映真的腳下。
薑映真摸了摸額心的汗,她好似能聽到一陣若有若無的嗚咽。
那聲音壓抑低沉,斷斷續續,像是什麼動物受傷所發出的低吼。
薑映真越想越不對勁,四周白茫茫一片。老鬆樹下,好大一雪丘,薑映真迎上一雙綠油油的瞳孔。
野狼!
她的身後,有一隻野狼。
薑映真如墜冰窖。
野狼尾巴耷拉,它齜了齜鋒利的尖牙,兩隻眼睛露出凶光。
薑映真是它盯了許久的獵物。
野狼嗓音嗚咽,它直勾勾地盯著薑映真,銀灰色皮毛順滑,正往下滲血。
薑映真忍著懼顫,二話不說徑直滾下山坡。
山勢陡峭而下,她滾到了小溪邊。
河中央,還能探見一股細小的水花,汩汩泛成白浪。靠近河邊的地方,結有一層薄冰。
薑映真拍了拍身上的雪,雖然暫時甩開了野狼,但狼性狡詐,她孤身一人,是鬥不過狼的。
隻能拖延時間。
夏日溪畔的青青蘆葦,此時已乾枯泛白。
河邊,積了一層濕泥,薑映真害怕不一小心跌到河裡。
天色冷寒,枯朽的蘆葦蕩,突然飛出一隻鷹。
薑映真納罕,冬日的鷹,除了尋找獵物,一般,它們是不會輕易出來的。
河麵已上凍,就算捕魚,又能捉到幾隻?
隔著蘆葦蕩,薑映真能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氣。
薑映真一頭霧水,難不成,河邊死了一隻野兔?
兩隻寒鴉低掠,她聽到了一道清晰的水聲。
薑映真越過蘆葦,定睛一看,瞬間大驚失色。
蘆葦叢裡,躺有一個人!
河麵漂浮一層淺紅色血跡,那人大半個身子,已泡在水裡。
薑映真站在幾步之外,她打量這位突兀的人物。
少年眉目如畫,儀表堂堂,膚色冷白,儼然是位玉麵芙蓉小郎君。
單論長相,是看一眼都會令薑映真臉紅心跳的程度。
活了兩世,薑映真從未見過這麼俊秀的少年。
可現下,他泡在冷水裡,薄唇泛青,直打哆嗦。
少年比她大不了幾歲,相貌不俗,裝束講究,絕非等閒之輩。
薑映真上一世,好歹也見過世麵。眼前這人,根本就不是附近的山民,倒像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子弟。
可是,又有哪一個驕矜少爺,會在寒冬臘月流落深山,還負有一身傷?
薑映真天生怕冷,見他此等慘狀,替他可憐。
冬日泡在冰水是何滋味,光是一想,薑映真就頭皮發麻。
“小郎君,你冷嗎?”薑映真撿了一根樹枝,站在河邊,輕輕地戳了戳他。
少年緊閉雙目,紋絲不動,她搜尋不到一絲活人的氣息。
幾經試探,薑映真皺了皺眉,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寒冬臘月,他一身傷,又泡在河裡一動不動,是不是早就......
想及此,薑映真的麵色一變。她不敢再耽誤,躡手躡腳地走向少年。
薑映真想要驗證心中所想。
薑映真的腳步跟小貓似的,幾乎沒有什麼聲響。
少年鼻梁挺直,五官精致,睫羽濃密。
兩輩子沒有接觸過外男的薑映真,如此近距離地看著他,臉竟莫名熱得厲害。
薑映真探出小手,還沒觸碰到少年的額頭,身下的少年便突地睜開了雙眼。
一雙狹眸漆黑,騰出絲絲殺氣。
少年毫無征兆,薑映真被嚇得不輕。
她麵色慘白,雙眸又驚又怕。少年在她眼中,與厲鬼沒什麼區彆。
活的?
這位少年還活著?
“你......是誰?”趙長策抬了抬眼皮,嗓音暗啞。他在河裡泡了不知多久,現在渾身乏得厲害。
“我叫薑映真,是清河村的村民,我家離這兒......”薑映真的聲音軟綿綿的,在淩冽的雪天,聽得人心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