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拋頭露麵這種事情,薑映真並不忌諱。隻是,山路猛獸多,她膽子小,害怕一不留神便丟了性命。
春分,農戶忙於農耕,薑家人忙不得空,她也明白阿嬸和阿伯的不易。下山之事,她並非存心無理取鬨,隻是......想要多一個人陪伴。
可是,阿嬸一家,何曾關心過她的感受?十四年來,是否考慮過她吃不飽,穿不暖,交到了什麼朋友,每日是否過得開心呢?
沒有。
一句也沒有。
薑映真扯了扯唇角,自知多說無用,她一個人,也可以護自己周全。
一抔真誠,捂不熱薑家人的心,換來的卻是至親的冷漠和嫌惡。
不知何時開始,她的失望,也如水滴般一點一點兒地彙聚,慢慢變成了不可挽回的絕望。
薑映真神色木然,竟平淡地接受了這個荒誕的現實。
她找了一個挖藥的小柄斧頭,將其掩埋於簍中,上麵用草藥鋪平。
若有不測,這柄斧頭,還可防身。
當時的鐮刀,與那隻狼一同葬在深穀。對於它,薑映真私底下心疼了好久。她常入山采藥,攜鐮刀在身,用得習慣。一時半會兒,這柄斧還不順手。
*
竹簍中的草藥,約有十斤重。李秀雲雖吝嗇刻薄,卻也給她準備了乾糧和水囊。
薑映真獨自一人,走出了清河村。
待拐了幾個山腳之時,一處青翠雲鬆下,坐有一位清俊少年。
按照約定,少年早已經在此等她。
薑映真曾說,讓他辰時一刻在村外等候即可。然而,趙長策害怕薑映真不帶他,天剛蒙亮便從泛霜的稻草中醒來。
遠處,山中水霧尚未消散,一位少女,身形窈窕,肩負一簍,向他靠近。
趙長策眼神極好,認出了少女正是與自己約定好的薑映真。
苦等已久。
少年唇邊不自覺地噙一抹笑意,他抬手,正準備打招呼。
倏地,趙長策卻想到了薑映真的囑托。
於是,唇邊的笑還未來得及綻放,少年垂眸,趕忙裝作不認識的模樣,轉身跑向了遠處。
少年一瘸一拐,走得不快,背影卻極倉皇,似乎,有幾分躲閃的意味。
薑映真莞爾,少女的嗓音溫軟如蜜,“魏訣,是我,你不必偷偷摸摸。”
?
趙長策眉心一跳,主動忽略她話裡的“偷偷摸摸”四個字。
趙長策雖有腿疾,但也並不是那麼容易追上。何況,薑映真還負有一簍草藥。
待少女勉強追上他的時候,已麵頰泛緋,氣息微喘,“.......魏訣,你沒聽......聽到我說的話嗎?跑那麼快......做什麼?”
“你不是說,還有什麼堂兄嗎?怎麼沒見到你所說的親人?我怕他們會看到。”趙長策撓了撓腦袋,除了他和薑映真之外,卻再也沒見第三個人。
“好了,隻有我。”薑映真淡淡地道。
趙長策一愣,可少女雙眸清透,神色平靜,不似作弄。
少女性格膽怯,平時謹慎入微,對於他參加臘祭,也是百般阻攔,恨不得他永遠不出現才好。
趙長策篤定,薑映真絕不敢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
可是,堂兄堂姐,阿伯阿嬸,如此說來,薑映真的家人,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