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走過來一個丫鬟模樣的人,輕輕鬆鬆的關上窗子,隨後拿過抹布去擦地,還趕人道:“讓開。”
丫鬟石榴是年初才撥到這個院子的。
侍候少主的老嬤嬤突發疾病沒了,院子裡就多了兩個丫鬟一個粗使婆子。
石榴對這個不受待見的少主態度不算好,隻因為跟著他著實沒油水。
說出去好聽,什麼黎家最小掌權人,可少主才四歲,他能做什麼?能保證自己不尿褲子都不錯了。
另一個丫鬟叫櫻桃,端著一盤糕點進來放在桌上:“少主,廚房剛做好的點心。”
小孩轉過身眼睛發亮,眉間一點紅痣,漂亮可愛猶如佛祖座下小童子。
黎臻沒忘記先淨手,然後坐在桌子旁準備吃糕點。隻是低頭看了看,幾樣糕點分彆是椒鹽餅,杏子鹽脯,還有一把果乾。
她搓了搓手,睜大眼睛問道:“今天也沒有紅豆糕嗎?”
櫻桃比石榴更不耐煩,“沒有。”
本來她都打點好了準備調去二房那邊侍候年歲大的公子,說不定還有往上爬的機會,誰成想現在要照顧這個小屁孩。
黎臻點點頭,如以往那般將糕點推出去。
“我不吃,你們吃吧。”
她不喜歡吃鹹口的糕點,寧肯不吃。
櫻桃就猜到少主會這麼說,捧著糕點和石榴一起出房間走到遊廊下,邊說話邊吃糕點。
“你是不是故意的?”石榴問。
侍候少主這麼久了,當然知道他不喜歡鹹口。櫻桃也不否認,直接承認道:“是又怎麼樣,現在黎老爺子閉關不出,家裡大事小情都是二房那一脈在打理,咱們少主就是個傀儡罷了。沒有油水不說,咱們出去也被人瞧不起。”
當差的時間久了,有些人知道黎家不是普通百姓,但具體怎麼回事卻不得而知。
比如那位黎家老爺子,明明年過古稀,卻黑發黑須,精神抖擻瞧著像才而立。比如那位失蹤的黎大老爺,櫻桃記得對方白衣飄飄俊美猶如謫仙。
石榴推了推她:“你小點聲。”
櫻桃到底顧忌著對方主子身份,倆人又挪的遠一些才接著說話。
到了晚上入睡的時辰,櫻桃和石榴像是往常那樣兌好洗澡水就出去,因為她們這位小主子從不用人近身侍候。
屋裡四角都點著光亮,黎臻來到浴桶旁,慢吞吞的脫衣服。
男式衣衫更為繁複,好在黎臻這些年都被當做男娃娃養著,早就習慣了。她脫完衣服,才四歲的小孩圓滾滾的入水,玩了好一會才認真洗完,又自顧自的穿好衣服,等著丫鬟進來給她絞發。
“少主頭發真好,比女子的頭發都好。”石榴隨口誇了一句,黎臻眼睛眨了眨,以為自己露出了馬腳。
不可以讓旁人知道她是女子,誰都不可以知道。嬤嬤說了,隻要她按照男子那樣長大,爹就會回來。
於是黎臻隻當沒聽見,垂著眼睛玩自己手指,用左手戳右手的窩窩,在用右手戳左手,不亦樂乎。
她時常這樣自己玩,也算能找到點樂趣。
不過,她還是最希望能和大家一起,人多熱鬨,雖然其他人說話有時候怪怪的,她聽不懂也會跟著傻笑。
可是好幾天了,二房幾個小孩都沒來找過她,黎臻日日都在盼著,有時候還故意背著手出去走一圈,想著若是能碰見,對方說不定就會邀請她一起。
這天也是一樣,黎臻換了身寶綠色的錦袍,小孩長的好看,頭發梳的整齊戴著玉冠,腰間掛著香囊和玉佩,走起路來叮叮當當,她特彆喜歡這種脆聲。
黎宅建在半山腰,是祖上傳下來的宅子,附近沒有人家,除卻青山便是綠水,因此黎臻的玩伴就那麼幾個年歲相當的孩子。
順著石板甬路一直走,眼看著都要走到大門口了,也沒見幾個孩子的影子,黎臻失望的歎氣,像模像樣的安慰自己:“沒事,明天再來。”
“喲,少主,你怎麼來這了啊?”
“我隨意逛逛。”
豆丁似的小娃,說話奶聲奶氣的討喜,而且小小年紀沒了爹娘照料,瞧著怪可憐的。
守門人王叔拎著個茶壺,笑眯眯的朝黎臻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