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來了,正對門坐著的曹茜茹就笑著開玩笑:“你說要曉光叫你爸爸,那是不是晨光也該改口叫你大大?”
“叫大大比叫叔叔好。”高振麟看了眼窩在沙發一角正拿著個木製玩具的晨光,組織好臉上的笑容,道,“他每次叫我叔叔,我都以為是曉光在叫我,感覺特彆生分。”
曹太太就坐在晨光旁邊,此時也微笑著示意他坐下,說:“晨光可不就和你生分嗎?你給他買個風車,他也就親熱你幾分鐘。哎,這孩子挺倔的。”
“孩子得哄,哄得開心了,他才和你親近。”曹茜茹說。
在一邊坐著織毛巾的齊淑珍抬起頭看了他們一眼,沒說話,低下頭繼續繞線挑針。
感受到齊淑珍的目光,高振麟仿若沒在意,伸出手摸了摸晨光的頭,道:“哪天有時間我帶晨光去看電影,是卓彆林的電影,嗯,可好看了。”
曹太太佯裝怨怪:“你怎麼約孩子去看電影,應該約茜茹去看電影才是。”
高振麟立時感覺有些尷尬,就坐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我和月端約好了明天去看電影。”曹茜茹出來打圓場,“還準備去看秦腔。”
“月端她不是結婚了嗎?怎麼老是來約你?”曹太太奇怪地看著曹茜茹。
“他丈夫去鎮安了,所以最近她是一個人。”
曹太太嗔怪地看著曹茜茹:“你看看,月端年紀比你小都結婚,你就不著急?”
高振麟聽了,臉上神色更顯尷尬,他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就像那凳子上有鐵釘一樣,讓他特彆不自在。
“我們在說晨光,您怎麼又繞到我身上來了。”曹茜茹麵上倒沒有難色,怪完曹太太,又對高振麟道,“晨光都會背唐詩了,不知道曉光會不會這些?”
高振麟表情登時緩解:“會的,我們也教他,學校也是什麼都教,還教他們唱歌。”
“唱什麼歌?”曹茜茹來了興致。
“嗨,也沒什麼特彆的,抗日的和民歌。”高振麟笑道。
“以前在北平,你有時間就彈三弦,好久沒有聽你彈了。”
“回到西安,我買的第一件物件就是三弦。可買來之後,總是要麼沒時間,要麼是沒心情彈。”
曹茜茹表示理解地點頭。
聽到這話,齊淑珍站起來,放下手裡的毛衣,道:“振麟把鑰匙給我,我去取了來,你彈幾首給我們聽聽。”
齊淑珍取來了三弦,高振麟試了試,就先彈了《五哥放羊》,然後是《信天遊》,每曲彈罷,大家都拍手,他見狀就不再彈。晨光卻膩著他,要他再彈一首。他有些猶豫,曹茜茹靜靜地把這些看在眼裡,叫晨光過去:
“時間不早了,你該去睡覺了。”
“可以再彈一個嗎?就一個。”
高振麟笑笑,沒說話。曹茜茹又催促晨光,可晨光就是要高振麟再彈一首。齊淑珍在一邊也看出高振麟有心事,就也去哄晨光,可是晨光對三弦太好奇了,死活不肯罷休。
最後,高振麟笑著答應了。
他彈起了《放風箏》,並且隨著旋律輕輕哼唱起來,眼睛不由看向晨光。然而此時晨光聽著已經沒有太大興趣,先前的好奇也變成了睡意,這讓高振麟不禁有些失望。
彈著彈著,高振麟腦海裡曉光的樣子疊化到晨光身上,他好像真的看到了曉光,臉上又有了更深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