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屋內觥籌交錯,笑語滿堂,就連高亞麒的一雙兒女也不肯再坐自己的小桌子,圍著八仙桌找叔叔們討好吃的。這頓飯硬是吃出了年夜飯的味道,一直到十點才散了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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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小周收到延安發來的電報,說是高振麟已經回到北平,要王忠林先與西安的薛吉聯係,然後安排高振麟前去祭奠楊紅葉。
拿著電報,小周騎著腳踏車去了王忠林家裡。
王忠林拿著電報,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見上麵還附上了薛吉的電話號碼,並說聯係上薛吉後告知對方如何與高振麟接頭。
王忠林一時有些疑惑:“高振麟?他和高亞麒是什麼關係?”
見小周搖頭,王忠林馬上要了長途。
沒多會兒,電話接通了,王忠林對著聽筒說:“我找薛吉。”
“我是。您是哪位?”
“我姓王,櫻檸的家人。”王忠林答道。
“請問振麟怎麼跟您聯係?”薜吉的聲音略低了幾分。
王忠林也不由自主壓低了聲音道:“明天下午5點半,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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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曹茜茹帶著晨光,由高麒麟陪著去了學校,高振麟跟高母說了會子話,看看時間還早,說想出去轉轉,高母自然應允。他獨自慢悠悠出了家門,在胡同裡慢慢溜達著,眼尾掃見幾個人行為異常,看上去很像便衣,他不由起了疑心:難道這是老曹他們幾個與北平站聯係了來監視我的?
他不去搭理這些便衣,繼續往前溜達著。身處胡同中,抬眼是從小見慣的各家門頭,耳邊是聽了20幾年的問安聲。三年了,這裡的一切都似乎還是從前的樣貌,讓他不由心生感慨。
走在長長的胡同裡,他的眼前再次浮現出那個圓圓臉龐、陽光笑容的少女,與他並肩騎著腳踏車,一路灑下清脆的笑聲;還有那輕盈身影跳起來摘槐樹花的樣子,如同這20幾年的記憶,都已經深深刻在了他的生命裡。
正恍惚間,他覺察到似乎有人在跟著自己,回頭一看,卻什麼都沒有,他便接著往前走。出了胡同,走到街上,叫住人力車坐上去,再回頭看時,就見一個戴氈帽的年輕人站在胡同口,看著他離去。
他繞了趟朝陽門,來到竹竿胡同,在那棵槐樹下站了好一會兒,抽了兩根煙,然後才去到天壇。
進了園子,過了祈年殿,來到西北角,他看見一個與他個頭相仿的中年人手拿一本《Life》雜誌,就直接走過去,低低地道:
“我生病了,可以介紹一位醫生嗎?”
“可以,醫生姓楊。”
暗號對上了。
中年人伸出手:“我姓王,王忠林。”
“高振麟。”他也伸手過去握了握,又道,“有尾巴,我們先離開這裡。”
“好,你跟我來。”
王忠林說完,帶著高振麟出了西門,上了路邊停著的一輛車。早已坐在駕駛位上等著他們的孫光耀啟動汽車,很快向順義方向急駛。
給兩個人相互做了介紹後,王忠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