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結束，利奧等人得到愛洛梅爾特的準許，可以在夏布耶爾過夜，明早再聽族長給最後答複。
他們被帶去靠近城門的地方，那裡有好幾間小屋，是專門留給外來人的。通常來說，小屋附近總少不了精靈在外麵盯著，不讓裡麵的人隨意走動。不過這次因為有傭兵在，這個環節就省去了。
“真行啊你，能讓那族長鬆口。”
三人進了屋，傭兵把他腰間的劍摘下來，笑著對利奧說。那把劍對人類來說已經算大劍了，對傭兵而言則相當於單手劍。
利奧倒在床上，放鬆身體。
“她原本就有這個意思。我不過是讓她說出口罷了。”
“但接下來怎麼說？那個叫布洛妮婭的指揮官我見過幾回，確實像是能說通話的人。但光有她也不行吧？最後的決定權在國王手裡。”
傭兵的問題讓利奧又坐起來了。
“這個嘛，我還在思考。不過應該會有辦法的。”
“比起這個，”赤瞳坐下來問道，“你提到的魔族軍滲透者，這是真的嗎？”
利奧驚訝地眨眨眼。
“赤瞳你居然主動關心起吃飯以外的事情了？”
“隻是我對這類事比較敏感而已。而且也不至於你說的那樣吧？”
“抱歉抱歉。但你既然問了，那願不願意順便說說你的經曆呢？怎麼說我也是你的禦主，互相了解很正常吧？”
不隻利奧這麼說，連傭兵也期待地看著赤瞳。
赤瞳輕輕歎氣。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在我的世界，我曾經是革命軍麾下暗殺小隊‘夜襲’的成員，以推翻帝國為目標而戰，最後成功了。就這些。”
可真夠簡單的，利奧想。不過這也足夠說明為何赤瞳會很在意滲透者的事。
“那，你的家人呢？”
這話是利奧隨口問的，沒想到居然在赤瞳臉上看到了相當深邃的陰鬱。
“有一個叫黑瞳的妹妹。”
到此為止，利奧沒有再追問。他還沒不識趣到不察言觀色就瞎說話。
“嗯，先這樣吧。說回滲透者的事。”
“我也挺在意。”傭兵說，“你應該不是張口就來的吧？”
“當然不是。加加爾鎮那一戰魔族軍準備很充分，依我看應該是故意引王國軍出動，想要找出王國軍的變化所在。但魔族軍的動作不可能隻有這些。如果我是魔族軍的指揮官，在上次攻打王都慘敗後就會采取措施，弄清原因。加加爾鎮不過是采取措施的結果而已。”
“嗯，有道理。”
“對吧？所以說魔族軍找些擅長偽裝的魔族，或者乾脆讓那些叛變的魔女混進來收集情報，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吧？”
“這麼一想還真是。”
“是的。但還有個問題我沒有想通，那就是為什麼要選擇加加爾鎮。”
利奧托起了下巴。
“如果魔族軍想弄清王國軍的變化，按理說應該攻擊一個戰略價值比較大的地方，這樣才能讓王國軍認真對待，派大部隊來應戰。但他們卻選擇了加加爾鎮。”
傭兵也做了同樣的動作。
“說起來，那地方確實不太行。我記得都已經成廢墟了吧？”
“是的，正常來說王國軍沒必要理會，那地方根本毫無價值。所以這麼一想是不是很有趣？”
順著一想，傭兵和赤瞳確實覺得挺有趣。
魔族軍攻擊一個沒有價值的廢墟小鎮，王國軍卻要派兵奪回這個小鎮。而魔族軍知道王國軍會來，還精心準備了陷阱。
利奧笑了笑。
“有說道啊，太有說道了。”
*****
安排好利奧等人後，愛洛梅爾特便和精靈們商量派誰參戰。
雖然在是否同意利奧的計劃這一點上，精靈們仍然沒能達成一致。但愛洛梅爾特並不打算勸說反對者。
因為她知道怎麼做都會有人反對的。就算是她，也不完全確定利奧的計劃能行。然而做點什麼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強。
至於人選，凱恩首先自告奮勇，愛洛梅爾特也是馬上同意。
畢竟他和露娜是情侶，擔心是正常的。
然後不出意料，尤莉婭再次請纓，也再次被拒絕。
“族長大人真是太頑固了……”
氣呼呼的精靈少女走出木靈殿。她止住腳步，望了眼城鎮大門那邊，又搖搖頭。
就算直接找利奧也沒用的。族長不點頭，利奧怎麼可能帶自己走呢？
尤莉婭嘀咕著，自然而然走向了那片樹林，她的秘密基地。
那天遇到的昏倒的精靈，被尤莉婭帶進了樹洞。少女每天都會來幾次照顧她。夏布耶爾這邊沒有野獸，很安全。
隻是有一點讓尤莉婭奇怪。
雖然是同胞，那精靈卻沒有任何親近之感。話說夏布耶爾被攻陷後，所有精靈應該都在人類這邊了。搞不懂她是從哪來的。
這會兒，尤莉婭逐漸靠近樹洞。
“嗯？”
某種異樣感讓她止住腳步。她靜等了片刻。
“那個精靈……離開了？”
帶著疑問，她繼續靠近，直到樹洞完整呈現在眼前。
她吃了一驚。
樹洞裡亮著燭光，那白發的精靈正坐在桌邊，津津有味地看著尤莉婭的書。
當尤莉婭還在發愣的時候，白發精靈已經注意到有人看著自己。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白發精靈開口道。
“那個，這裡是你的地方？”
“啊，是……您的身體沒事了？”
“倒也不完全是……疼疼疼……”
白發精靈扭了扭脖子，臉上的表情很是有趣。
“總感覺還是昏昏沉沉的。我昏迷了很長時間吧？是你在照顧我嗎？多謝啦。”
“不客氣不客氣。”
尤莉婭慢慢走過去，鑽進樹洞，坐在白發精靈身邊。
白發精靈放下書。
“你有事想問？”
“是的……”
尤莉婭仔細打量著白發精靈。對方看著年齡和自己差不多，渾身卻有著十分穩重成熟的氣質，更有一種身經百戰，處變不驚的老練。
然而這種氣場散發出來，並不會讓尤莉婭感到不自在。她認定對方是個很好說話的精靈。
總之先自我介紹吧。
“我叫尤莉婭。請問您叫什麼名字？”
白發精靈抱著胳膊，仰著頭，好好想了一陣。
“抱歉，一時想不起來。”
“那您來自哪裡？按理說夏布耶爾的精靈互相之間就算不認識，也起碼熟悉對方的長相。但我感覺您很陌生。”
“這個嘛……”
白發精靈又想了想。
“……肯定不是這個世界啦。”
“不是這個世界……難，難道您就是傳聞中的‘從者’？”
“從者……哦，對，應該是。”
尤莉婭有些激動，手也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