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184(1 / 2)

在哥哥的悉心照料下, 十四很快又活蹦亂跳。隻是礙於被皇阿瑪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揍了一頓, 抹不開麵的小阿哥打能下床起就嚷嚷著要回阿哥府去住,胤禛想給他找活乾, 他也嫌丟人不好意思往衙門裡去,等屁股上的肉長好了更是拖著胤祥天天往城外莊子上跑。

皇家的孩子哪有不會享受的?有人陪的時候, 十四也不嫌棄求田問舍的舉動沒出息了,反手把自家的京郊小彆墅倒騰得漂漂亮亮, 今兒在家裡射箭,明兒去山上踏雪尋梅順帶虐殺一點小動物,就地烤了,兄弟倆分而食之。後兒又到小湯山泡溫泉, 學著西洋人的法子,拿橡木桶和水晶高腳杯盛了紅葡萄酒浮在水麵上喝, 結果兩個人在泉湯裡鬨起來,酒全喂了溫泉池子。

胤禛對兩個弟弟這種驕奢淫逸的紈絝行為非常不滿, 胤祚卻表示弟弟們真會玩很值得借鑒。最後繡瑜一錘定音:“你們也去。衙門裡的差事放兩天,把孩子們都帶去。”

京郊歡樂的日子持續到臘八前夕,俗話說樂極生悲, 好日子過多了,胤祥回京的時候,就在安定門外遇上同樣打馬歸來的九阿哥。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九阿哥停了馬冷笑:“聽說如今你立誌要做田舍翁了?”

胤祥如今無差一身輕反而不怎麼懼他, 正要回嘴, 結果十四睡醒了懶洋洋地打起簾子探出頭來:“九哥, 你臉還疼嗎?”

一句話戳中死穴, 九阿哥頓時磨牙。十四從懷裡掏出個玻璃瓶的金創藥扔給他:“皇後養的那個如今在鹹安宮關著呢。下剩我們這些人,誰又比誰高貴些?自個兒好生過日子,彆計較這些有的沒的,也彆摻和朝政的事了——我和八哥都拿你當兄弟,但是成王成賊,我跟他之間還有一番計較。”

九阿哥拿著玻璃瓶,神色複雜地目送他們走了。

以前他跟九哥不和,十四也向著他,卻隻是幫著打架,從沒想過利用自己跟雙方都交好的關係化解矛盾。胤祥頓時覺得弟弟長大了,在街邊買了根糖葫蘆投喂他。

然而很快十四就證明這一切都是他想多了。臘月裡,兩人到胤禛家裡吃年酒,恰好碰上年羹堯也來了。他早年是胤禛門下人,跟府內眾人極熟的,下馬的時候一乾門房小廝圍著他說笑不休。

眼尖的門房見兩位阿哥騎馬過來,忙搬了下馬凳候著,胤祥乾脆利落地下來。十四卻視若無睹,坐在馬上倨傲地衝年羹堯抬抬下巴。

眾人心裡咯噔一下,卻沒人敢惹這位連皇帝都敢頂撞的小爺,隻能用哀求的目光看著年羹堯。

年羹堯瞬間握緊了拳頭,臉皮漲得青紫,半晌還是在馬前伏身跪下來,十四重重地踩在他背上下了馬,整整衣裳進了府門。

“對不住了亮工,”胤祥拍拍年羹堯的肩膀,追上十四投以不讚成的目光,“你呀!他現在是朝廷的官兒,堂堂四品大員。你耍主子脾氣,傷的是老爺子和朝廷的臉麵。”

十四一肚子委屈加怒火:“那天在費揚古府上,我瞧見這喂不飽的狗奴才向九哥搖尾巴呢!要不是為了嚇他一嚇,我至於拉著九哥去天福樓喝酒嗎?要沒有這頓酒,我能挨這麼大教訓嗎?”

胤祥萬沒想到還有這段隱情,皺眉道:“你怎麼不告訴四哥?”心慈手軟,可不是十四的作風。

“唉,四哥這個人禦下嚴苛,向來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十四一臉憋屈,恨恨地甩甩手上的鞭子,“偏偏這混蛋的福晉是納蘭氏,容若的女兒,永壽的親姐姐。真要讓四哥扒了他的皮,九姐夾在中間又要為難。”

胤祥恍然大悟,也覺得棘手。胤禛一直對永壽勾引自家純潔無暇、文質彬彬、貌若西子、才比道韞、孝順體貼、心地善良、省略無數美好形容詞的妹妹一事耿耿於懷,對納蘭家的人不冷不熱,還真彆指望他看在親戚麵上饒了年羹堯。

胤祥想了想還是說:“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我瞧著年亮工此人不是個宰相肚裡能撐船的,這事你得告訴六哥,他出麵敲打,比你來得名正言順。”

“告訴我什麼?”他話音剛落,就見胤祚笑著從屋裡迎出來,刮了刮十四的鼻子打趣道,“四哥剛剛還問,十四弟睡過頭不稀奇,今兒老十三怎麼也遲到。我說,近墨者黑,近‘豬’者可不就‘遲’了嗎?”

十四跳起來掛在他背上不依不饒。兄弟三個打打鬨鬨地進了正堂,四福晉安排了豐盛的酒席招待幾位叔叔,又有弘暉帶著幾個小侄兒在一旁添菜湊趣討要壓歲錢,大節下自然是其樂融融不提。

飯後胤祥正要跟胤祚說年羹堯一事,卻被他扔出來的更大的一個消息震驚了:“皇阿瑪要派人去雲貴平亂?”

胤禛點點頭:“苗民黃柱漢在貴州舉兵起義,是剿是撫,朝堂上還在爭論。”

胤祚說:“雲貴地區民風剽悍,光是施恩安撫恐怕無用,我覺得還是要剿撫並用才是。隻是這一仗規模有限,舅舅在黑龍江經營多年,讓他放棄守疆來打這一仗,總有些殺雞焉用牛刀之感。”

更重要的是,黑龍江將軍可以說是終身職位,下屬都是固定的。但是平苗大將軍卻是臨時工,對帶的兵馬隻有臨時指揮權。雖然建功立業的機會更大,但是也有得不償失的風險。

胤禛搖頭說:“兵者,國之重器也。從來就沒有小仗大仗之分,兵馬一動,就要源源不絕地耗費民脂民膏。兩萬人馬的仗要是拖上十年,比二十萬兵馬的仗打一年,耗費多多了。雲南這仗雖小,但是隻要能畢其功於一役,官爵上皇阿瑪肯定會做出補償的。”

胤祚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十四蹭地一下從外間躥進來,眼中異彩連連:“舅舅要去苗疆平亂?!”

十四早盼著上戰場,可惜康熙率眾子親征的時候,他還是個小豆丁。十四自知資曆不足,不夠為將為帥,要是旁人帶兵,肯定不會湊這個熱鬨;但是如果舅舅掛帥,就算給他做個牽馬掌燈的小卒,他也肯定會栽培自己的。

幾個哥哥看著他活鵪鶉似的在屋裡激動地竄來竄去,都露出戲謔的目光。

此刻宮裡,繡瑜正詫異地放下了手裡的書:“格格病了?”

小桂子親自去了未過門的十四福晉完顏氏家裡送東西,此刻猶豫著說:“病得不輕,內務府的嬤嬤和太醫院都派人瞧了,說是出花。侍郎羅察大人攜全家去冠請罪,稱自己沒照顧好貴人,深負皇恩。”

繡瑜歎氣。這就是跟皇家聯姻的弊端了,自家閨女病了,當爹的反而要請罪。但是如今正值隆冬,天花病毒並沒有小強般的生命力,完顏氏自從指婚以後就被關在家裡繡嫁妝,結果全北京城的人就她一個得了天花?

繡瑜總覺得事情怪怪的,遂吩咐小桂子:“知道了,去告訴皇上一聲。”

這些年,她和康熙一直默守“關於孩子婚事的不成文條例”,基本原則是輪流坐莊,共同決策。

胤禛的福晉是康熙選的,胤祚家的富察氏就是她看上的。長女的婚事是她一力主張,瑚圖玲阿的額駙是皇太後插了一手,所以十四的嫡福晉又是康熙選的,正二品侍郎羅察之女。

現在媳婦出了岔子,能不能活著過門都不一定,當然要知會媒人一聲。

繡瑜本來懷著對小姑娘的無限同情,吩咐宮人打點藥材、吃食、衣物,準備叫十四親自送去未來老丈人家,以示關懷。

誰料下晌,皇帝黑著臉進了永和宮,看見那堆了滿炕的慰問品火上澆油,一腳踹翻了箱子,嚇得滿屋宮人噤若寒蟬。

“皇上這是怎麼了?”繡瑜屏退眾人,溫言勸慰了好一陣子。康熙才沉著臉說:“羅察狂妄悖恩,不識抬舉。從今往後,你不必理他了。朕自有好的指給十四。”

繡瑜驚訝地掩嘴輕呼,難道完顏家的女兒竟然是裝病不願嫁嗎?這難不成是穿來的,所以不願意嫁給十四阿哥?也說不通啊,除非羅察全家都是穿來的,而且要好巧不巧全是被瓊瑤劇看多了的人魂穿,才會錯把康熙當乾隆,鬨出裝病拒婚的事來。

繡瑜忙叫來內務府派去完顏家的嬤嬤打聽,結果讓人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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