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兩個少年送走,晏容便按下輪椅的開關,邊往外行邊低聲同靈麓說話。
“剛剛麓麓怎麼生氣了?因為沒陪你說話?”
小胖啾突然被問到這個,一時慌得睜圓了眼睛,忙不迭地舉起小翅膀捂住自己的小腦瓜,悶聲悶氣地啾啾:
“麓麓才沒有生氣啾!爸爸不要亂說麓麓。”
他說得明顯有些底氣不足,不僅啾啾啾的聲音沒有平時那麼理直氣壯,還帶了點軟糯的心虛,磕磕巴巴地又啾啾兩句:
“爸爸又沒有看到麓麓,啾,怎麼知道麓麓在做什麼……”
“我當然知道。麓麓叫一聲,我都知道你在做什麼。”
晏容慢條斯理地應了一句,嘴角微微勾了勾,隨即考慮到小胖啾的麵子問題,又放平了唇線,隱去那抹笑意。
他也沒有說得太明顯,隻哄道:“要是真的我有哪裡做錯了,麓麓可以告訴我。不要自己生悶氣。”
這退讓可就讓小胖啾為難了,呼在腦袋上的小翅膀揉了揉自己,又放下來,塞了兩根軟絨絨的毛毛進小嘴巴裡,隻舔了一口,又呸呸呸吐出來,氣得用翅膀撐下巴。
他哪裡知道自己那時候為什麼生氣,那時候就覺得爸爸跟彆人說話,沒有關注自己,心裡酸酸的,大概是幼崽的占有欲作祟,所以有點小生氣,就叫了幾聲。
靈麓完全是憑著本能在撒嬌,這會兒還要他解釋,小胖啾自己哪裡能想明白呢。
他把羽毛吐出來,小翅膀的毛毛被舔濕了,隻好揪過抵在自己胸前的小帕子上,蹭乾淨,又放下來,氣呼呼地看著桌上的點心。
晏容分明不在這裡,卻溫聲道:“麓麓,不要吃自己的翅膀。等會兒把毛吃進去,晚上你就吃不下飯了。”
小胖啾被這麼一說,連生氣都忘了,連忙扭頭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人,這才小心翼翼地啾啾道:“爸爸是不是在偷看麓麓……”
晏容低笑一聲,應道:“不是告訴過你,那隻木鳥有監控功能嗎?如果我想要看麓麓,可以通過監控畫麵看到,不過,今天在外麵,沒有聯接光腦,看不到。”
“那爸爸怎麼又知道麓麓偷吃羽毛,啾?”靈麓平時不愛用喙梳理羽毛,但他煩躁的時候,就和人類幼崽喜歡把手指塞進嘴裡一樣,他也喜歡塞翅膀,隻是一般舔一口就會醒過來,自己嫌棄得呸呸呸。
哪怕他每天小翅膀都洗得乾乾淨淨的,也記得晏容叮囑自己的話,細菌是看不見的,所以不能吃。
“可能是習慣了。”晏容笑了笑,“所以麓麓真的不告訴我嗎?為什麼生氣?”
“啾,麓麓才沒有生氣,啾,爸爸肯定聽錯了。”靈麓慢吞吞地啾啾。
他這會兒可算打定主意了,如果承認生氣,爸爸又要說他肚子鼓鼓的灌了一肚子醋,所以堅決不能說。
晏容聞言,微微眯了眯眼,眼底逐漸露出了笑意,道:“嗯,真的嗎?那下回有外人在的時候,麓麓可不能再這樣突然叫我了。”
“啾!麓麓才不。”小胖啾頓時不高興了,細聲細氣道,“爸爸不讓麓麓啾,麓麓就非要叫,不然就要生氣。”
“不是麓麓說不生氣的嗎?”晏容笑著回了一句。
“啾,可是爸爸不讓麓麓叫你……這樣是欺負我呀。”靈麓委屈巴巴地啾了一聲,看著肚子上那圈墨黑的毛,自己戳了戳。
而晏容聽到這聲啾啾,也不忍心逗靈麓了,這會兒,男人也不是那麼想讓靈麓說出生氣的原因了,來來回回好幾句,多少聽出來一點。
他收了笑,溫聲哄道:“是我不對,不開麓麓玩笑了,也不問了,麓麓想要我做什麼,都直接告訴我,好不好?”
“那……那你發誓,麓麓生氣,你也不會說麓麓,啾。”小胖啾心情好了一點,認真地提要求。
“嗯,不說你,隻哄麓麓。”晏容很配合。
“也不能忘記麓麓,啾,和彆的幼崽說話。”靈麓瞅著小木鳥,翅膀尖無意識地畫圈圈。
晏容聽到這算是徹底明白了,非常爽快地應:“好,不跟幼崽說話,就跟麓麓說。”
“啾,那麓麓就原諒爸爸了。”小胖啾高興地動了動小爪子,終於有心情吃東西了。
他朝機器小猴子伸出了翅膀,揮了揮,讓它拿蛋糕來。
晏容便道:“蛋糕不要吃多了,記得讓其他人給你準備家常的食物。”
“麓麓喜歡吃蛋糕,啾。”小胖啾專注地啄蛋糕,完全沒領會老父親的意思。
一大一小這麼毫無邏輯性的交流也能聊得有來有回,這讓旁邊忙著搬磚的葉熏開始覺得匪夷所思。
這“父子倆”講話怎麼雞同鴨講的,像是不在一個頻道,難道是因為其他沒說的話都通過心靈感應交流完了嗎?令人費解。
大概這就是一億多歲年紀的人交流的方式吧,葉少校自我安慰。
其實,不止是葉熏,連旁邊給靈麓剔排骨肉的謝闐,這會兒都一臉深思的模樣。
他以為小胖啾和彆人說話都是懵懵乖巧的模樣,萬萬沒想到,麵對晏容的時候,居然是這麼傲嬌的模式。
可明顯這一大一小又互相信任,不像是沒有感情的樣子,卻講來講去都在繞著一個話題轉,一點不耐煩的意思都沒有,屬實不符合外界所說的晏容說話做事殺伐果決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