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這不是你和我的小秘密嗎!為什麼大家都知道!!’
係統頭暈腦脹間露出無語子的表情——
‘關我什麼事,我隻是草(一種植物)。’
還沒等譚姝雪和謝翎翎互相解釋出個所以然,昊元的聲音如同奔雷襲來:“誰在交頭接耳!你們三個站起來!出去罰站!互相離得遠點!”
謝翎翎皮實慣了,還在眾目睽睽之下大聲喊了一句“師尊我們錯了!”,淩酒酒和譚姝雪都是根正苗紅、濃眉大眼的好學生,哪裡被師長要求罰站過,恨不得把頭埋在懷裡,紅著臉小步跑出去。
淩酒酒低著頭出門站在牆根,還在想著謝翎翎和譚姝雪的震撼言論,心裡突突跳——
謝翎翎是鬱煌洲的妖修,譚姝雪掩月峰的真傳弟子,兩人八竿子打不著,怎會都知道姬沉的身份?
原書中,明明沒有人知情。
而且,姬沉本人知道自己是無妄的劫身嗎?
想到姬沉,淩酒酒心裡突得劃過一絲慶幸,雖像是一尾魚苗落入池塘般細微,卻還是無法忽視。
幸好,沒有教姬沉看到自己被罰站。
——太沒有排麵了!
淩酒酒歎口氣,這才感覺到有人盯著自己看,抬眼望去,倒抽一口冷氣。
竟是姬沉!
她嘴比腦子快,脫口而嘴瓢道:“師尊,你怎麼還沒走?”
話已出口,覆水難收,淩酒酒情不自禁,戰術後仰。
無論姬沉本人知不知道自己非同凡響的真實身份,她知道‘姬沉=無妄師尊的劫身’這件事本身就不好解釋。
除非她直接說是謝翎翎和譚姝雪告訴她的。
淩酒酒想了想自己那兩個又白又甜的同學,實在不忍心下黑手賣隊友。
屬實難辦。
她剛才叫得斬釘截鐵,清脆嘹亮,如果說是口誤,她自己都不信。
忽得,她靈光一閃。
淩酒酒終於看到了一直被忽視的長霄師尊!
她好做作好不清純地扭了扭頭,僵硬地笑笑道:“師尊,你日理萬機,什麼時候來的?怎麼還沒走?”
此刻,長霄溫柔耐心的微笑在她眼中渡了一層光,仿若上天派來踩著七彩祥雲來救她的尊者。
淩酒酒刻意忽視姬沉狐疑的眼神,在心中為自己打氣。
就是這樣淩酒酒!
隻要騙過了自己,就能騙過其他人!
真要為自己的機敏點讚呢!
可惜,渡著光的長霄師尊沒有被騙過,反而發來溫柔一刀:“酒酒,你剛才明明是叫姬沉‘師尊’吧?”
淩酒酒義正辭嚴,道:“不,師尊,我當時是叫你。”
長霄同樣不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道:“你明明是叫姬沉。”
淩酒酒企圖通過成為一個沒有感情的複讀機蒙混過關,倔強道:“師尊,我是叫你。”
長霄越發覺得古怪,他抱起手臂,惟真惟實:“是姬沉。”
……
於是,姬沉的表情從疑惑到無語,最後看著打乒乓球一般你來我往,下一秒就快揪著頭發吵起來的長霄和淩酒酒,徹底失去了耐心。
他拿出劍柄,擋在還在無能複讀的兩個小學雞之間,垂眸看向淩酒酒道:“師妹,怎麼回事?”
就在這個當口,長霄劍指一並,吐真訣化作一道金色虹光字指尖出,直直打入淩酒酒的腦門。
姬沉劍氣外放,將長霄吹得頭發亂飛,轉頭皺著眉對他道:“怎麼對她用吐真訣?”
淩酒酒:……?
吵不過就開掛,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師尊!
她爭分奪秒捂住嘴。
長霄對淩酒酒歉然笑笑,同時對姬沉傳音入耳。
長霄的聲音是與他表情上截然不同的肅寒,道:“你忘了為什麼要隱瞞?還有,為什麼要修改昭虹關於歸墟曆史的教案?倘若仙宗之中有人知道真相,後果……後果如何擔得起?”
見姬沉不為所動,長霄聲音更沉一分,直取姬沉的死穴,傳音道:“酒酒呢,她又準備好知道那些嗎?”
姬沉終於鬆動一分,劍氣內斂,長霄趕忙單手撥開姬沉的劍鞘,同時陡然變臉。
他垂著眼睛委屈地傳音:“嚶,你真當我為老不尊,才跟小徒弟爭來爭去嗎?”
姬沉沒有說話,甚至嫌棄地彆過頭。
那廂,淩酒酒終於沒有抗住吐真訣的效力,從手指縫裡漏出聲音,道:“我聽同學說姬沉師兄是無妄師尊的劫身但不要問我是誰說的千萬不要問!”
此言落地,空氣有一瞬間的停滯,整個世界仿佛從gif變成了jpg。
姬沉和長霄同時轉過身子,垂頭看她,眼神是說不出的古怪。
如果非要比喻,便是發現對方的叫囂的王者其實是個青銅之後的釋然和無奈。
半晌,三人之間陡然爆發出長霄的笑聲:“啊哈哈哈哈哈吼吼吼吼謔鵝鵝鵝!”
一時間,淩酒酒感受著長霄身邊快活的空氣,心頭一絲茫然。
長霄揉著肚子,笑著眼淚,道:“就這就這?”
淩酒酒一頭霧水,旋即了然。
長霄師尊真是個中高手。
他用一番狂笑徹底打亂了自己的思緒,一時間淩酒酒竟分辨不出他的態度!
長霄看著淩酒酒小腦袋一歪,頭頂似乎冒出一團問號,不嫌事大地快樂攪混水道:“唔,酒酒說得對,姬沉是無妄師弟的劫身,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姬沉嫌棄地看向長霄,蹙眉傳音道:“去查查怎麼回事。”
長霄傳音應了一聲,囑咐了淩酒酒幾句好好學習,才揉麵一樣揉自己笑僵的臉禦劍而去。
淩酒酒還是懵的。
姬沉和長霄的反應是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
姬沉聽了會沉默,長霄聽了笑流淚,兩人都毫無被揭破秘密的尷尬,一時間她也分辨不出姬沉是否知道自己是無妄師尊的劫身。
……以及,姬沉到底是不是無妄的劫身。
這個想法把她自己也嚇了一跳。
似乎,從她知道柳憐緋並非如書中描述是天生道胎後,她已經對原書情節越來越不信任。
一番糾結,淩酒酒隻能求知若渴地看向姬沉,而他似乎並沒有想做出解釋,隻抱著劍打量她,道:“不是該上課嗎?”
淩酒酒被戳中命門,立刻低頭輕咳一聲,聲音細細弱弱道:“上課跟同學交頭接耳,被昊元師尊點名罰站了。”
這幾日姬沉比她師父更像師父,平日教習也格外嚴厲,是以她擺好了認錯的姿勢,準備接受姬沉的批評。
豈料,淩酒酒沒有等來問責,隻聽得如有若無的一聲悶笑,她抬起頭對上姬沉還含著笑的眸子,聽他道:“這個時候,曆史內容應當講完了,後麵差不多是師長答疑時間。師妹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問我。”
有什麼問題嗎?
回想翡翠浮穀所觀所聞,她和其他人一樣,印象最深的除卻歸墟仙宗恢弘壯闊的曆史,就是仙魔大戰後期雷隱劍宗屠滅魔族的場景。
隻是回憶,都覺得猶如有一桶血水兜頭而下,令人窒息。
魔域的大部分魔修並沒有參與仙魔大戰,強者對弱者單方麵的打擊,這是大道?
抑或,更像是尚武爭搶的魔道?
見姬沉一副春風化雨的模樣,淩酒酒抿抿唇,還是問道:“師兄,雷隱劍宗為何要對魔族趕儘殺絕?”
萬年前的魔族與她並無關係,她心中產生的同情也很有限。
隻不過,進入昭虹學堂的每一步都是為日後的修真之路打下基礎,淩酒酒不想帶著這個疑惑,令自己道心產生裂痕。
姬沉垂眸望她,又抬眼看了看翡翠浮穀。
那些新入門的修士,甫踏入仙途,他們看到的,不過是曆史勝利者書寫的課本。
然,他眉眼興致缺缺,仿佛是神祇靜靜看著碌碌的人群,並沒有插手或糾正的念頭。
淩酒酒沒等來回答,以為自己失言了,畢竟她的話裡是透著質疑的。
在她找補回來之前,就見姬沉低頭看她,語氣平淡到近乎冷漠。
“仙魔大戰,並非正邪之爭,隻不過是人修與魔修之爭。”
淩酒酒一滯,隨即抿出一個笑。
並非正邪嗎?
這是意料之外的答案,甚至帶了一些與正道魁首不入的叛逆,卻搓平了她所有的疑惑。
她認真點點頭,道:“謝謝師兄,受教了。”
姬沉靜靜看看她,似乎要捕捉她每一寸思想,三息後,才道:“嗯。那走吧。”
語畢召喚黑劍,自己站上去,對淩酒酒伸出一隻手。
淩酒酒自然而然地借力上去,道:“哦。”
頓了頓,如夢初醒道:“哦?”
她困惑地望向姬沉。
這人說話怎麼前言不搭後語!
要帶她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