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淩酒酒的目光, 姬沉同樣疲憊地引出劍訣。
清光閃現,如一塊棉絮嵌入昂首挺胸的花擎宇和柯子晉之間,隨著姬沉劍指一轉, 劍光倏而膨脹, 這兩隻祖安小學雞終於被彈開。
花擎宇和柯子晉隔著安全氣囊一般的劍光, 看著對方被擠壓成不一樣的美男子的臉,正準備再次開口逼逼歪歪, 卻陡然呆頭呆腦的愣住。
我見對方多扭曲,料對方, 見我應如是。
趁著花擎宇和柯子晉消停下來,淩酒酒趕忙從乾坤袋中翻出兩根紅線,揚聲道:“花師兄、柯師兄,我幫你們係紅線吧。”
兩人這才想到此行的目的,一邊做著臉保健操,一邊推推搡搡地湊上來,異口異聲道:“小/酒酒師妹,我也要保平安!”
一青一黑兩隻胳膊“通”一下伸在淩酒酒麵前。
淩酒酒剛抬起手腕準備係紅線, 視線中突得闖入一隻骨節修長的大手。
姬沉從淩酒酒手中拿過紅線,拍在兩人手背上, 涼涼道:“自己係。”
花擎宇“嘖”了一聲, 道:“係紅線也不給我,你竟然是這樣的姬師兄。”
柯子晉心細許多,他眼神凝固片刻,才柔聲道:“酒酒師妹,你和姬師兄也帶了紅線呀?”
淩酒酒這才想到自己忘了剪開自己和姬沉的紅線, “嘶”地抽了一口氣, 看向姬沉傳音道:“師兄, 紅線!我給忘了!”
姬沉還沒回話,花擎宇先咋咋呼呼地湊過來,道:“我看看,喲,還真是。”
柯子晉抿抿唇,擠出兩粒酒窩,抬眸間有幾分深閨怨婦的風采。
柯子晉不愧是自帶BGM的男人,他一開口仿佛有兩個聲道,流暢的旋律是他柔和的話語,持續的低音是那曲熟悉的《一剪梅》,小嘴叭叭的跟呼麥一樣,道:“酒酒師妹,我怎麼感覺,你和姬師兄的紅線跟我們不一樣。我聽說琉璃城的紅線不僅可以保平安,還可以保姻緣……”
尾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要飄落到地底下。
與淒淒慘慘戚戚的柯子晉不同,花擎宇牙花子都快笑漏了,濃眉抖來抖去,幾乎要突破人類控製的極限,道:“咦~姬師兄,小師妹,真的不一樣嘛?”
淩酒酒覺得這事太難解釋——
姬沉去買琉璃桌,“碰巧”遇到拉郎配的店家,送了一對情侶用的紅線,他倆又“碰巧”要係紅線,結果“碰巧”沒仔細看紅線,後麵“碰巧”被一次次打斷忘了解開紅線,這才“碰巧”被大家看到。
……實在很沒有說服力。
她正想著怎麼言簡意賅地說明,頭頂先蓋過來一個低沉醇厚的男音。
姬沉身姿筆挺如高嶺之花,言簡意賅道:“不一樣。”
花擎宇:……!
謝翎翎:嚶!?
柯子晉:QAQ
淩酒酒:……?
如此直接的嗎師兄!
你這樣很容易被人誤會的啊我跟你講!
淩酒酒看著三人似三片迅速綻放的花瓣樣後仰,當真成了花樣男子,趕忙原原本本解釋一番。
在場的除了淩酒酒沒有一個人相信,但都虛偽客氣地點頭佯裝恍然。
反應最大的是柯子晉,他低著頭,一隻脆弱的小手捂住心口,另一隻倔強的小手像是指揮交通般,板板正正豎在淩酒酒麵前。
……遭了,是、是那種感覺。
遇到情敵的感覺啊!
柯子晉虛虛覷了一眼以絕對保護者姿態站在淩酒酒旁邊的姬沉——
世間所有的過分巧合,都是蓄謀已久!
姬師兄,你右手不必特意擺在胸前,真沒必要。
大家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地看到你手腕的紅線了啊!
這位慧眼如炬的千鶴峰真傳,在短短一天中經曆了太多,此時,他閉著眼皺著眉,陶醉在自己的悲痛中。
花擎宇和謝翎翎以為他年紀輕輕就得了心絞痛,兩人憂心忡忡地湊上去,一個扶肩,一個搭手。
花擎宇因剛跟他吵了一架,尤其自責道:“小老弟,你咋了?”
柯子晉:……
他好不容易拿捏好了病弱美男子的姿態,卻被自家小師弟和小老哥破壞了造型!
柯子晉抽著眼角抖了抖肩膀和手,像是甩開泥點子般將兩人撥弄開,才緩聲發出愛的宣戰:“酒酒師妹,你知道的,在你進階元嬰可以結道侶之前,我都有機會。”
淩酒酒十分感動。
然後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姬沉。
靈石閃爍中,黑衣郎君也垂眸看著她,眼神平靜卻過分有存在感,如一座小山落在她肩頭。
不知道他的視線是恰好落下,還是一直停在她身上。
淩酒酒驀得一驚,飛快眨眨眼裝作隻是有飛機飛過,觸電般偏開頭去。
奇、奇怪,她乾嗎要看姬沉的臉色……
姬沉看著少女下意識投來的視線,猝然的羞赧和泛紅的耳尖,緊繃的唇線抿出笑意。
淩酒酒緩過來,重新對上柯子晉溫柔熱切的目光,斟酌著拒絕道:“柯師兄,謝謝你的喜歡,但道侶一事不能強求,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柯子晉柔柔地搖搖頭,道:“沒關係你也不必給我機會,反正隻要我一日沒找到第一百個一見鐘情,我就有一生可以浪費。”
淩酒酒:“……倒也不必了柯師兄!”
被自家師兄甩開後,好不容易站穩的謝翎翎:????
小謝疑惑。
跟著柯師兄,一天學習一個單身小技巧。
花擎宇聽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心中翻滾的疑惑。
他吊起濃眉問道:“小師妹,你你你你乾嘛等到元嬰呀?金丹就可以結道侶了啊!”
淩酒酒要是等到元嬰才結道侶,他什麼時候才能拿到練武室的靈石?
倒不是懷疑小師妹進階速度,隻是他下個月養劍的靈石還沒著落啊!!
花擎宇問完淩酒酒,突得覺得腦門一涼。
有殺氣!
他好歹是天闕峰真傳劍修,感知危險已是本能,他當下用手握住劍柄,身上每一塊肌肉都繃緊,壓低眉眼望去——
赫然對上姬沉的死亡凝視。
花擎宇真實的茫然:“……啊?”
姬沉沒有理會他,反而望向淩酒酒。
那日,他麵對前來獻花的柯子晉,說出這樣的話,是因為想著柯子晉不配做她的道侶,又看出她心中對柯子晉無意。
或許,還有一些當時不願承認的占有欲。
姬沉從來沒興趣成為“正直”的人。
他隻是單純地尊重淩酒酒。
所以,姬沉暗中捏碎玉碟。
然後以神魂之力同長霄傳訊,讓長霄在《天闕峰劍修守則》中《長霄師尊真傳子弟行為規範(第五版)》上加上了“長霄門下弟子,元嬰前不得結道侶”一條。
姬沉忽而一滯。
那他豈不是也要等到淩酒酒元嬰?
……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
旋即,他釋然一笑。
若有需要,通知長霄再更新第六版抹去便是。
那廂,淩酒酒沒有發覺短短幾息中姬沉的心情經曆了一波三折,她念著花擎宇的師父不是長霄,正耐心地解釋道:“花師兄,長霄師尊的門規是元嬰才能結道侶。”
花擎宇看著淩酒酒,一頭霧水:“……啥?”
長霄師尊的懶在天闕峰乃至歸墟仙宗都出了名,這點從他鮮少收真傳弟子便可見一斑。
所以長霄師尊怎麼可能花時間和心思製定這種無聊的門規?
柯子晉也敏銳地生出懷疑,他拍了拍花擎宇的肩,道:“你作為天闕峰真傳,不知道這一條?連你也不知道的守則條例是真實存在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