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隻有擺鐘的滴答聲。
顧父低頭看了下,問她:“你從哪裡找到的?”
顧母淺淺一笑,“我翻了你的書房。”
她示意顧父再靠近點,“你瞧瞧,這上麵還刻著傅柔的名字。”
顧父再看了眼,說:“是她的戒指沒錯。”
丈夫親口承認這是他初戀女友的戒指,顧母也沒什麼話好問的,她拉過顧父的手,將戒指放在他的手心上,“還給你。”
“卿卿——”
“彆叫得這麼親熱。”
顧父抓著她的手不放,一邊說:“我一次都沒有戴過,隻是放在那裡。”
顧母歎口氣,“這兩者有什麼區彆嗎?”
而且就算他曾經戴過,她也不會知道的。
顧父努力地辯白,“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的解釋太過蒼白。
顧母的眼圈微微泛紅,她極力忍住,卻還是難掩哀傷,“留著她的東西當念想不說,對她的兒子也是照顧有加,隻有我們母子不招你待見,這麼多年,真是難為你了。”
她不得不承認,她的丈夫心裡一直都有彆的女人。
可是她絕不是任人欺淩的柔弱女子,顧母心頭的恨又湧了上來,“你心中愧疚,想要照顧她的兒子,我也能理解,可是你不應該對她的兒子太好了,倒讓我想起了許多跟她有關的事情。”
其中一件,是顧母從來都不敢主動回憶的往事。
顧母不顧一切地問他:“最後一個問題,你當時為什麼朝我開槍?”
那時候她太年輕,對人性還存有幾分信任,一次酒會上碰到傅柔,她沒有搭理,對方卻將她堵在陽台,要跟她打個賭,看看誰才是該退出的那一個。
她賭了。
然後她輸了。
顧父聞言,登時怔住:“你沒忘?”
顧母失聲一笑:“我是身上中了槍,昏迷了幾天,又沒有失憶。”
顧父想到那天的情景,他說話都有些結巴了,“我隻是想讓你放下手裡的刀,當時傅柔渾身是血,擔心你失去理智,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看到丈夫現在的反應,顧母心裡的疑問有了答案。
她忍不住笑了一會兒,然後擺擺手,“好了好了,我們兩個也不要再互相折磨彼此了,阿深和糯糯的感情還不錯,往後我沒什麼可擔心的,既然你心中仍然有她,我們的婚姻就到此為止吧。”
終於說出內心最真實的想法,顧母整個人都輕鬆許多。
結婚這麼久了,顧母是第一次說出離婚的話。
她不是把離婚掛在嘴上的女人,隻要還有一絲希望,她就不想放棄,她從未想過要結束這段婚姻,但她真的撐不下去了。
顧父臉上的表情一下變了,開始慌了些,“卿卿……”
“不得不說,我現在有些後悔。”她的神情略微迷茫,喃喃自語道。
嫁給這個男人,她得到了些什麼,她的那些付出究竟是否值得。
顧母轉過臉來,看著顧父,一字一頓地說:“如果人生能夠重來,我一定不會再嫁給你。”
顧父徹底被這句話擊潰,抓住顧母的雙臂,“不許你這樣說。”
顧母看到他手上的白金婚戒,上麵隻有點碎鑽裝飾,燈光下,碎鑽反射的點點光芒,看起來刺眼極了,她想將顧父手上的戒指拔下來,“你不配帶著它。”
夫婦兩個因為爭奪婚戒,身體接觸多了些,顧母不停踢打,顧父用了點力氣,將顧母壓在沙發上。
“把戒指摘下來。”她動彈不得,憤怒地看向顧父。
顧父沒有動作。
書房裡隻有顧母稍微急促的呼吸,顧父還是一聲不吭。
顧母掙紮未果,冷聲道:“放開。”
顧父壓在她身上,異常沉默地盯著她看。
顧母臉上的笑意漸漸冷下去,她咬緊嘴唇,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
另一隻手在靠墊後摸索,掏出一把□□。
顧父一動不動地麵對著黑洞洞的槍口,臉上絲毫不見慌張,好像早已預料到會有今天一樣。
塵埃落定,一切走到終結。
“你以為我不敢開槍嗎?”
“你為什麼要對她那麼好,還要對她的兒子那麼好?”
“我究竟是哪裡比不上她?”
顧母不停地追問,哭得不能自己。
顧父伸手替她擦擦眼淚,“我從來沒有拿你跟她比較,一次都沒有,卿卿……”
顧母用力搖頭,“不許你這麼叫我,永遠都不許你這麼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