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回幫忙代收了禮物,至少讓他們不算白準備。
高考的時間越來越近,教室裡逐漸少了打鬨的聲音,課間也很安靜,大多人都在埋頭做題。
班上也少了踩點到教室的人影。
宋雲回好像很忙,三天兩頭都不在學校,偶爾會在市裡組織的聯考的時候來一下,之後又不見了蹤影。
辦公室隨時都有學生在問題,有時候人多了,問題都需要排隊,他回來的期間更多時候就是在給同學講題。
有本班的同學,也有外班的人。
一次聯考之後就有了換位置的機會,成績好有優先選擇權,這也算是一種對於努力學習的獎勵,找來問題的人多了,宋雲回乾脆直接換到了教室靠後門最後一排的位置,方便其他人問題,還單人單座,不會打擾其他人。
他們班在走廊儘頭,靠著樓道,學生來往路過,經常可以看到這裡圍了一圈的人。
學生看得到,老師也可以看到。
有老師來往路過,瞅了眼,皺眉問旁邊老師:
“看到好幾次了,這學生一直幫彆人講題,自己怎麼辦?”
旁邊老師笑了下,一派輕鬆,“你不是這年級老師估計不清楚,他已經保送了。”
保送的事情早在好久之前就已經定下來,不是用的學校的保送名額,是大學在很久之前自己來預定人,簽了協議,具體內容他們不知道,學生自己沒聲張,學校也不能打著這名號宣傳,也就校領導和幾個老師知道。
陽光透過走廊照進教室,映亮坐在後門的學生的淺色瞳孔。
宋雲回這幾天過得很簡單。
任課老師知道他是什麼情況,隻要他不擾亂課堂,隨他自己做什麼事,他就在課上做其他同學問的題,下課就講,如此重複。
大概是因為講題講得勤,至少他在學校永遠不缺小零食,還有不知道是什麼人送奶茶,他沒喝,久而久之就沒人送了。
然後就變成了咖啡。
按部就班在學校待了十幾天,把其他人問的題做完,宋雲回靠牆撐著下巴往對麵窗戶看。
藍天白雲,窗外樹影搖晃,教室的另外一個角落空蕩。
第一天宋雲回就請假了,不是因為競賽。
班主任接受良好,批假也很快。
早在之前保送的時候對方就已經完全可以不用來學校,與其說接受良好,不如說驚訝他居然還在學校留了這麼久才離開。
宋雲回準備出國。
出國的事是臨時決定的,但隻要行動力夠強,無論做什麼都會很快。
他和秦書發了消息,問了對方在哪,也問了最近忙不忙,沒有多說其他,在得到想要的回答之後直接上了飛機。
知道他自己一向有主見,宋成和許文惠一點都不帶攔,隻是囑咐他要注意安全。
他早上上的飛機,跨了幾個時區,下飛機的時候已經到了這邊的晚上。
站在異國的機場,吹著微涼夜風,穿著單薄襯衫的人微眯了眼睛。
——
空蕩街道上傳來腳步聲,不急不緩。
路燈很久沒有維修,光亮已經變得黯淡。
秦書站在路燈光外,停下了腳步。
他的腳步聲消失,其餘細微的響動就無所遁藏。
暗處人影攢動,偶爾有利刃的光亮微閃。
很顯然有人找上了他。
黑暗中有人開了口,斷斷續續說著,聲音沙啞,像是喉嚨被人劃了一刀一樣難聽。
秦書大致懂了。
葉敏和秦建遠的生意動了誰的蛋糕,事態愈演愈烈,最後蔓延到他身上,於是挑了個他剛辦完事情,保鏢剛好暫時不在的時機想先下手為強。
說話的人話說得慢,但是性格並不溫吞,話音剛落就讓人圍了上來。
昏暗光線下,不斷有人倒下,站起來,再倒下。
對方帶來的人逐漸減少,秦書伸手擋住前麵人的刀,後麵卻出現一個人影。
他注意到了人影,但是分身乏術。
小刀的光閃了一下。
秦書迅速調整動作,至少避開要害。
黑暗中除了粗重呼吸聲外多了一聲悶哼。
再之後就是重物落下的聲音。
宋雲回一個手刀落在脖子上有長長一條傷痕的男人的後脖頸上,男人軟倒在地。
一腳踩碎還握著小刀的手的指骨,在一陣令人骨頭發酸的聲音之後,他抬眼看向秦書,眼睛微眯,笑說:
“巧。”
他的語氣帶笑,眼睛裡卻沒什麼笑意,眼神淡得可怕。
這是生氣了。
不是生秦書的氣,是在氣剛被他踩碎了骨頭的人。
剩下的人好解決。
這裡人不多,但並不是完全沒有人,這些人都是帶的刀,沒有熱家夥。
唯一一個口袋裡揣了不該揣的東西的人就是剛被打昏了還沒醒的人。
秦書打電話給保鏢,宋雲回報警。
手機剛放下,宋雲回就直接陷進了一個懷抱。
心臟還在狂跳,秦書平時的冷靜在這裡完全消失,他來不及想其他,沒有問對方怎麼來了,也沒問他是怎麼找到的這裡,隻是在對方身上摸索著,檢查傷口的手微微顫抖。
宋雲回沒受傷,隻是手上有點擦傷,一條細小口子,不仔細看發現不了。
他拍拍秦書的背,淺色瞳孔裡又重新帶上情緒,說:
“沒事了。”
警察趕到,現場很快處理,兩個人被帶去了警局。
葉敏和秦建遠很快趕到,確認了兩個人沒有受傷後終於放下心來。
忙到半夜,他們一起回的家。
剛打了一架,無論怎麼都該洗個澡。
事情發生得突然,他們也沒來得及準備什麼,大半晚上也沒人送衣服,最後給宋雲回找了件秦書的衣服先將就一下。
衣服是新的,沒穿過,但是尺寸大了不少。
低頭隨意提了一把寬鬆衣擺,宋雲回說:
“要是我不穿褲子,這個已經可以當裙子使了吧。”
客觀上來說,他話說得很中肯。
衣擺長,衣領也過於寬鬆,秦書伸手把對方不自覺歪向一邊的衣領重新擺正。
無論怎麼擺,正中的鎖骨都很顯眼。
秦書移開視線。
所有的事情都留在了之後再聊,他讓宋雲回先睡一覺再說。
宋雲回在這裡留了幾天。
直到大學通知有個項目,他該提前去學校的時候,高中同學也發了消息,說過兩天就要拍畢業照,讓他把握好時間。
這邊事情已經安頓好,秦書有了空,兩個人一起回的國。
這次班上一個人不差。
兩人穿上校服,站在一起笑得開心。
拍畢業照這天是兩人在學校的最後一天。
秦書去校領導辦公室有事,躲了個清閒,宋雲回沒得躲,拒絕了一批又一批想要加上聯係方式的人。
有平時認識的人想要約他去安靜的地方,他第一次的時候答應了,直到到了地方,聽到對方說的話,意識到這些人腦子裡在想什麼之後就沒再答應,在教室裡坐得很穩。
今天一整天的時間都用來給學生們拍照,他這裡一刻不停,想要留一張合照的人來來去去,像是成了某種奇怪的打卡地。
等到秦書從校領導辦公室出來的時候,他推了之後想要合照的人,拜托一個同學幫他們拍了一張。
照片裡的兩個人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秦書在宋雲回的指揮下一起比了一個樸素的剪刀手。
陽光從窗戶照進來,模糊了兩人臉上的笑。
拍完畢業照後,宋雲回和秦書再也沒有回過學校。
同學踏上高考場的時候,有人在實驗室對著一串數據使勁敲鍵盤,有人安靜翻閱手上合同。
同學們收到錄取通知書,有人還在實驗室裡和鍵盤相依為命。
各大高校陸陸續續開學,某頂尖高校迎新大會上,頂著一頭亂毛,穿著白襯衫,衣袖隨意挽起忘記放下的人大步走上主席台,喘了口氣。
“抱歉,剛從實驗室出來,忘了……嗯,忘了和大家自我介紹,我是新生代表宋雲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