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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8
啪。
有一根弦崩斷了。
聶西澤大馬金刀站在床尾,無聲無息地捏了捏拳頭,骨骼關節之間發出清脆的彈響,大腦裡飛速盤算著勝算。
他師從格鬥大師,黑帶九段,精通詠春。
但不妙的是,沈時曄和他一樣。更不妙的是,他的格鬥啟蒙,還是沈時曄親自教的。
唯一的優勢,是他常年翻山越嶺做科考,年輕力壯身體底子好。沈時曄呢,不是坐辦公室就是坐勞斯萊斯,四舍五入半截入土的老男人。
聶西澤研磨著後槽牙,惡意地想,大約,他已經半身不遂了,這個年紀不結婚,多半有點毛病。
沈時曄將顧影從懷裡鬆開,推回被子裡麵,神色如常地看他,“你來了。”
一番動作沉著勻緩,似乎把弟弟梨花帶雨的女友擁在懷裡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他實在是很有控場的本事,再不妥當的事情,由他來做都顯得合理。
“三哥,”聶西澤咄咄逼人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英國回中國不比南美近多少,而沈時曄的動作竟然比他快這麼多,並且,看起來完全控製住了局麵。即便這裡是港澳,沈家的心腹之地,這也不是一件小事。
沈時曄從床邊起身,目光直視看他。
他們的母親是雙胞親姐妹,這麼近的血緣,讓他們的身量身形十分相似,不分伯仲,然而兩個人的氣質完全不同。
一個是高堂之上的君主,一個是浪跡天涯的遊俠。
為聶西澤帶路的潘師良戰術性咳嗽,“少爺是回香港參加第四季度的董事會。”
聶西澤冷笑,“哦,香港開會,開著開著就到澳門來了。”
沈時曄在沙發上慢條斯理坐下,長腿交疊,“我竟然不知道,我人在哪裡,還需要你的允許。”
即便聶西澤極力隱忍,也被他這種態度逼到咆哮出聲,“在我女朋友麵前,你的確需要我的允許!”
顧影剛剛狠狠哭過一場,精神與身體都極度困倦,耳朵像隔了層膜,說話的聲音忽遠忽近。她對空氣中的劍拔弩張一無所知,直到聶西澤這高聲的一句驚醒了她。
她哽咽一聲,還沒搞懂他們在吵什麼,眼淚先慣性地掉了下來。
沈時曄語氣一沉,“她情緒不好,你一定要現在跟我吵架?”
聶西澤:“……”
媽的。這位現在跳進珠江是不是能讓整個粵港澳大灣區的人都喝上綠茶??
但他完全占據道德製高點,聶西澤無話可說,大步跨到病床前麵,帶著一股低氣壓,去摸顧影的額頭,“有沒有發燒?”
顧影剛想搖頭,沈時曄就先於她開口,“燒過,已經退了。”
“有沒有見心理醫生?她需要創傷後乾預。”
“看過了。”
“那個李……”
沈時曄冷冷一牽唇角,“他不會再有機會重見天日。”
聶西澤終於忍不住抬頭,惡犬咆哮,“我是在問您嗎??”
他當然看得出顧影被照顧得有多細致。高級看護病房,兩個醫生四個護工24小時待命,她的輸液管下麵甚墊了暖熱袋,好讓流進靜脈的藥液不那麼冰冷。但是,沈時曄這副儘在掌握中的姿態,顯得他這個男朋友——雖然是名義上的——簡直毫無用武之地。
她出事,也是沈時曄最先察覺。
想到這裡,聶西澤突然變得很平靜,“三哥,你是怎麼找到她的?想來很不容易。”
事發突然,沒有線索,時間又這麼短。
“沒那麼不容易,隻要找到懂的人……”沈時曄擰了擰眉,“何況還是晚了。”
他手指在膝上點了點,意在不滿,隻字不提自己為此調動了多少的資源,不提從英國追到內地再追到澳門需要打通多少關節,但旁人又怎麼會想不到?
聶西澤提唇笑了笑,“三哥果然費心了。我都不知道,你和小影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熟。”
顧影立刻清清嗓子,“我們隻是認識,不算很熟……”她看向沈時曄,磕磕絆絆道,“沈先生隻是路見不平……比較熱心……對嗎?”
沈時曄接收到她乞求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