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
唐念冷哼一聲,沒有任何留戀地點擊了左上角的退出鍵。
到頭來,折騰了那麼久,不但沒有獲得額外生命值,反而賠進去一個小時。
雖然像素小人看起來很可愛,但唐念已經在心裡暗暗給那個埋在草堆裡的精靈打上一個大大的叉。
“醜東西。”
她翻了個身,泄憤般自言自語,“弱智馬賽克遊戲。”
很快,陷入睡夢。
窗戶外麵積聚起烏雲,遮擋住了月亮,不一會兒起了風,下起雨。
豆大的雨點打在玻璃上,劃過一條條長線。
與此同時,另一個世界的靜謐夜空下,也籠罩著一層溫柔的乳白色如同綢緞般的霧氣。
在幾乎沒有任何光明生命能夠活著離開的幽暗森林邊緣,突兀地隆起了幾人高的乾枯草堆,樹枝的縫隙間有微弱的光芒輕輕閃爍著。
溪水拂過潮濕的鵝卵石,發出清澈悅耳的聲音,森林深處的幽暗生物徘徊不定,露出一雙雙赤紅色的眼睛。
風更加冷了。
枯葉堆發出微弱的聲響,吹散葉子。
一條蒼白的手臂從中垂出,比月光還要皎潔,線條優美,指骨修長。
片刻後,枯葉堆中傾瀉出更多夢幻的淡色光芒,一扇半透明的,薄如蟬翼的翅膀舒展開來,在寂靜的夜空下格外璀璨。
原本就堆積過高的枯葉堆變得搖搖欲墜起來,隨著透出的光芒一陣比一陣明亮,某一時刻,終於堅持不住了,草堆雪崩一般嘩嘩啦啦地散開。
等到塵埃落地,柔和的光芒間,依稀能看見躺著一道修長而美麗的人形。
他沉睡著,身體微微蜷起。
被溪水浸濕的淺金色長發散落在草地上,如同照拂在深淵裡的陽光。
水珠順著眼睫落在肌理分明的胸膛,皮膚通透雪白,無數浮動的光影熠熠星輝,在那鉑金的海洋間,並非人族能夠擁有的半透明尖耳探出發絲,輕輕抖了抖。
厚重的雲層中翻湧過銀藍色的雷光,下一瞬,將大地照耀得如同白晝。
緩慢的,人形生物睜開眼。
露出如湖水般純淨的藍色眼眸。
朦朧的霧氣積聚在眼底,他反應了一會兒,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怎麼會呢?
雨水滴落在身上,很快把他打濕。
人形生物緩慢的撥開草堆,坐了起來,麵上滿是困倦與茫然。
誰救了他?
身體上依稀殘留著被溫柔對待的舒適感,四肢百骸都透著被輕輕搓揉過的感受。
夜風窸窸窣窣,帶來不祥的驚雷。
雨下的更大了。
暗處那些貪婪的深淵生物睜著赤紅的眼睛,蠢蠢欲動,似乎隨時會撲上來撕裂蒼白的人影。
下一秒,那雙藍色的眼睛睜大了些。
他低頭看著被包裹得厚重笨拙的手臂。
小心翼翼的嗅著上麵的氣息。
以性情冷淡著稱的精靈急促而艱難地喘息著,傷口因猛然站起尋找的動作崩裂,流出墨綠色的血液。
他踉蹌倒下,又爬起,高頎修長的身體染上泥濘。
斷裂的翅膀垂在身後,像破碎的蟬翼。
他像得了失序症的動物,在走向自我毀滅,一遍一遍,痛苦的尋找著根本不存在的人。濕潤的眼眸中霧氣橫生,在寂靜的夜空下徘徊,茫然而無助。
他喃喃自語,“你在哪……”
大雨淹沒了他的聲音。
淹沒了那句破碎而悲傷的疑問。
“你又要……把我丟下嗎?”
……
唐念睡得很沉。
距離睡夢中的她兩條走廊之外,護工推著病房集中帶出的廢棄物往外走。
忽然,她在某個病人換下的手術服上看到了一根白色的羽毛。
護工將那根羽毛捏起來,極其輕盈柔軟,雪白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