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的岩漿覆蓋大地,火焰和硫磺流淌在無底深淵,死去的龍骨變成黑色的山脊,盤踞在猩紅的天幕下,像駐守在這裡的亡靈。
時不時炸開的綠色火焰幾乎濺到腳背上,白衣黑褲的高挑少年往回踱步,下垂的手指上爬上綺麗詭譎的黑色紋路,像烙印進皮膚上的黑色藤蔓。
他一步一步走向華麗繁複的黑色宮殿,腳下的每一步都有無數黏膩的黑影拉扯。
綠色的火焰在燃燒他的身體,他的身影是這片浩瀚天地中唯一且孤獨的存在。
隻是他不在意,一腳踏入狹長扭曲的裂縫中。
纏繞在他身上的火焰發出細微的噗呲聲,想要吞噬掉他的軀殼,最終隻能不甘心的化成一縷縷白煙。
塞繆爾垂眸,注意到了桌子上的托盤。
冰冷漠然的雙眼中終於有了一絲近似於人的情緒。
他扯掉手上的攀附的黑色物質,指骨上頓時多了一些細微扭曲的裂縫。
算錯了時間,塞繆爾錯過了她的到來,神情染上一絲焦慮,像失去貓薄荷的貓,他無法忍耐這種感覺,換掉身上沾染了亡靈氣息的衣褲後,一刻沒有停頓,出去尋找他的主人。
貓需要貓薄荷,他需要主人。
她居住的傭人房他已經悄無聲息的來過無數次,有時會良久的站在她床邊,沉默的注視她的睡姿。
有時會大膽而逾矩的坐在她身旁,看著她,會莫名覺得很渴。
他偷偷吻過她的唇。
沒有被她發現。
他不敢放肆,淺嘗輒止,或忍耐不住輕輕咬一下她的唇瓣,汲水一樣偷偷舔舐,就克製著自己不再看她。
他確實糟透了。
是個覬覦主人的卑鄙奴隸。
塞繆爾站在空無一人的傭人房,眼底漫出一點陰霾。
她不在這裡。
可能是在花園,又或者是那間擺滿她撿來的東西的木屋裡,塞繆爾知道那間屋子,他悄悄放進去過玫瑰,不知道她發現沒有。
隻是走到後,卻發現那間木屋不見了。
花園被打掃得纖塵不染,殘枝斷葉也被仆人們打掃乾淨,地麵有翻修過的痕跡,裝潢成了石板和新修葺的花池。
不對。
空氣中有著不易察覺的,熟悉的血液氣息。
塞繆爾倏然沉下臉色,一層又一層陰冷的氣息傾瀉,極細的黑色絲線如薄霧一般湧動在他周身。
萬籟俱靜之際,他聽到有人斷斷續續地吟唱祈禱。
極微弱的光明氣息散在空氣裡,令人作嘔。
塞繆爾的身影霧一般散開,再出現時,已經在聲源處。
是那個和她一起的信教徒。
“我的主人在哪?”
隻是這個光明教廷的信徒已經嚇傻了,握著聖十字吊墜渾身發抖。
這裡也有血液。
細微的,主人的血液。
她受傷了。
這個認知宛如引發雪崩的最後一絲回聲。
塞繆爾沉眸,眼底結出冰封般的森然,腳下驟然鋪開洶湧狂躁的黑色波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