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猛地呼出一口氣。
“都變笨了。”
他摸了摸她的頭發,手指滑落,身體跌倒在地。
翅膀顫抖兩下,疼痛的收攏在一起。
“我沒事。”他微微笑,安撫性的說了一句,“他殺不死我。”
玻璃炸開的聲音再次響起,數百米的高空之上,人類寫字樓再一次遭到摧殘,腳下的震蕩和鋼筋水泥古怪的崩裂聲讓人疑心這幢大廈是不是要崩壞。
唐念閉著眼,躲開了他們的廝殺與爭奪,蹲在天台邊緣不敢往下看。
好難受,好煩,好想離開這裡。
恐高,頭暈,渾身發熱,心臟也很難受。
她抱著自己的肩膀,努力讓存在感降到最低。
這種異常現象讓兩個已經傷痕累累的光明種族終於安靜下來。
他們終於察覺到不對,從要弄死對方的狠意中清醒過來。希瓦納斯伸出手,指尖帶著狼狽的血漬,聲音依舊溫柔。
“我先帶你下去。”
“不要過來!”
她伸出手,打斷他的話。
冷汗從背後湧出,唐念縮在一起,最大限度的躲開他們。
她的身體很難受。
絲絲縷縷黑色的霧氣環繞在她腳旁,像是某種半透明的貓科動物,慵懶的圍著她打轉。
沙利葉感受到了什麼,臉色難看。
是黑暗。
很純粹的黑暗。
和路西法從天堂墮入地獄的黑暗不同,這種黑暗更為純粹,天然帶著無差彆的惡意與邪氣,是毀滅與混沌的結合。
隻是他從來沒有見到過自己的信徒生氣,她來自己受罰的神殿時,無論自己在七宗罪的影響下,態度有多麼惡劣,依舊脾氣很好,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他,安撫他,親近他。
現在她生氣了,撕開那層好脾氣的偽裝,這樣鮮活的她讓沙利葉感到恍惚。
她好像很少在他麵前表露出真實的一麵。
希瓦納斯心情截然不同。
伸出的僵在空中,他沉默的站在原地,一貫沒有什麼表情麵龐看不出什麼,隻有微微抿起的唇泄露出一絲不知所措。
他的身上還穿著她在商場中為他挑選的衣服,穿著這些衣服,讓希瓦納斯有種幸福感,好像自己被打上了表情,與她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密。
穿著她挑選的衣服,是精靈笨拙的表達親近的討好。
可是她又在抗拒他了。
希瓦納斯為此感到疼痛。
“我隻是想帶你下去。”他語速很慢的說。
“彆過來!”唐念擦了擦滑進眼角的汗,微微眯著眼,“我很難受,你們都不要過來。”
與唐念話音一同出現的,是那些沸騰的、逐漸凝時的黑色霧氣,它們像一直在主人麵前搖尾,企圖獲得關注的小動物,察覺到唐念終於注意到它們,讓它們興奮得耀武揚威,更加沸騰起來。
這些東西是從自己身體裡出來的,又圍繞在自己身邊。
唐念閉了閉眼,壓下心底的躁動,抬起發軟的腿站起來,那些黑色的物質立即湧過來,環繞在她周身。
沙利葉抬手,重新將白色的綢緞縛在眼上。
背後的幾隻翅膀以極其不自然的角度向下垂落,蓬鬆的羽毛貼著地麵,像是折斷了。
“我還能去找你嗎?”沙利葉輕聲問,“等你冷靜下來之後,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好嗎?”
唐念不說話。
天台緊鎖的逃生通道大門被黑色絲線打開,它們打著卷在她眼前搖晃,好像在邀功。
唐念往下走。
聽到沙利葉又說,“不要這麼對我,我好不容易找到你。”
他的聲音失去了天使原本的高高在上。
變成了尋常的眾生。
“這對我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