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一聲巨響傳來。
唐念勺子掉在地上。
整個火鍋店的燈泡不停閃爍,窗戶上爬上一層濃濃的白霜,大堂裡的客人發出陣陣驚呼。
“地震了嗎!”
“有什麼東西爆炸了嗎!”
“怎麼感覺忽然那麼冷啊,臥槽好害怕!”
唐念眼皮猛地一跳,毛骨悚然,她將小料碟放在台案上,著急地衝回房間。
推開門的一瞬間,震顫不停的大地安靜下來,燈泡也不閃爍了。
房間裡,兩個神話生物好好地坐著。
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剛剛……”唐念一臉茫然。
“剛剛怎麼了?”
沙利葉的銀發彆在耳後,側過臉,睫毛微微垂著,唇角勾著不明顯的笑意,“怎麼回來的這麼著急,不放心我們獨處嗎?”
希瓦納斯沒有抬頭,五指攥在一起,淺金色的碎發下,眉眼顯得有些冷淡。
什麼事都沒發生嗎?難道真的地震了嗎?
唐念腳尖頓了頓,這才發現自己沒把醬料帶回來。
“沒事。”
看她又打算出去,希瓦納斯終於開口,“回來吧,我用你的就行。”
共用一碟蘸醬,莫名透出一些親近感。
就像共用一瓶沐浴露一樣,隻有很親近的人才能這樣做。
房間帶著一股寒意,火鍋停止沸騰,凝固了一層厚厚的牛油,唐念進來之後又開始回溫,緩慢融化重新沸騰。
“先坐下吧。”
沙利葉給她讓出位置,有意無意撩起垂在肩上的長發。
自然而然的,唐念在從他身後路過時,看到了他穿著校醫白大褂的後背上,多了一道幾乎貫穿整個肩背的裂痕。
破裂的布料下透出下瑩白泛紅的皮肉和清瘦的脊骨,像是被什麼鋒利至極的東西生生從背上劈開。
唐念驚呼,“你怎麼了!”
“受傷了。”他語氣平淡的說。
“怎麼受得傷?”
沙利葉放下杯子,低垂的眼睫在皮膚上壓出清淺的陰影。
“被一隻狂躁的喪家犬抓破了。”
總感覺話裡有話是怎麼回事。
不是錯覺的話,這個房間好像又開始變冷了。
唐念頭疼,隻聽見哢嚓一聲,就看見沙利葉手邊的玻璃杯多了幾道裂痕。
“……”
嗯,超自然現象。
所以剛剛真的是地震嗎?
“怎麼辦?”她無奈地問沙利葉,“你不是會治愈術嗎?能治愈自己嗎?”
希瓦納斯皺眉,出聲打斷唐念,“這個可以吃了。”
說著將幾條筍尖夾進她的碗碟裡。
可惜聲音到了唐念耳邊被無形的力量隔絕,左耳進右耳出。
她也沒心思吃,眼裡隻有那條看起來格外可怕的傷疤,催促著沙利葉,“你快點治愈自己的傷口呀,這樣不疼嗎?”
沙利葉笑容溫暖,“謝謝關心,我很開心,但是我沒辦法治愈自己。”
“怎麼會呢?”唐念不理解,“你今天不是把我的膝蓋治好了嗎,還有手。”
“你受傷了?”希瓦納斯臉色鐵青,唇動了動,“……什麼時候?”
“我不容易受傷,一旦受傷就無法痊愈。”
沙利葉繼續說著,完全不給唐念聽彆人講話的機會,“更何況現在身上的傷,帶著一定的詛咒,會吞噬我的治愈術,所以沒辦法好的。”
唐念蹙著眉。
手腕被人從身後握住。
與此同時,天使含笑說,“不過光明精靈一族的祝福術,或許可以幫助到我。”
“你受傷了嗎?”肩膀被人轉了過去,唐念對上了希瓦納斯的眼睛。
那雙慣常冷漠疏離的翠綠色眼眸中染著與他本性不符的關切,唇色淡紅,輕輕抿著又放開,手指向下滑落,將她的掌心打開。
“怎麼會受傷,是在我……不在的時候嗎?”
受傷的是她,疼的卻好像是希瓦納斯。
唐念耳朵裡回繞著沙利葉的話,想到了希瓦納斯給她的祝福。
她對天使沒什麼印象,偶爾腦海中會閃過碎片一樣的畫麵,深海,神殿,被鎖鏈捆住的羽翼生物。
那些可能是她們之間的過往,她全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