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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寧日顧鳶起得也很早,相較於慕容霄寢殿的雞飛狗跳,書房內室裡寂靜有序,顧鳶甚至有時間用了早飯,剛用完,兵部侍郎柳千山求見。
“讓他進來。”
柳千山是柳如煙的父親,他此行的目的不言而喻。
柳千山趨步而入時,坐在那飲茶的顧鳶恰到好處地抬眸看向他,乍一看,顧鳶眉目間清朗柔和,卻有一種天生上位者的氣宇軒昂,柳千山“嗬嗬”地諂媚笑著,雙目眯成細線,跪下行禮,
“臣兵部侍郎柳千山,參見太子殿下。”
“早早前來,可有急事?”顧鳶淡聲問道。
太子未說起身,柳千山隻得繼續跪,“沒有沒有。前日太子殿下大婚,所賀者甚多,臣沒機會當麵恭賀太子殿下新禧,所以今日特意前來恭賀。”
“多謝。”
“太子殿下您太客氣了……”柳千山聽見太子與他寒暄,也打起哈哈,抬頭的一瞬看見太子變得溫和的眼眸裡,多了抹深邃看不出情緒的眸光,心下一凜,如芒在背,氣焰消了下去。
半響,才聽見溫潤卻遙遠的嗓音傳來,“聽母後提起,兵部侍郎的夫人與母後母族有親?”
柳千山肅穆道,“是的是的啊,也多虧了皇後娘娘,下臣才有機會進京為官。太子殿下今後有任何吩咐下臣都萬死不辭。”頗有上朝回奏的小心翼翼、字斟句酌。
“我正好有一事要你做。”
柳千山終於得了這天大的恩典,欣喜道,“太子殿下請講。”
“避嫌。”
“什,什麼?”柳千山難以置信地脫口而出,他是不是聽錯了!
顧鳶重又說了一遍,“以後不要再來東宮。”
上一世最終是柳家接管了顧家兵權。
那麼,那些事和代州一役他參與了多少?
在顧鳶清冷的目光注視下,柳千山最後一點希冀在這一瞬幻滅,他甚至還沒來得及說“正事”。
“太子殿下,下臣的小女柳如煙此次也會參加選妃,這是她的畫像,請太子殿下不吝閱看。”他雙手止不住發顫,抓住最後的機會攀附太子。
顧鳶全然沒有接的意思,“不必了。這次選妃由皇後和太子妃做主。”
顧鳶起身離開,柳千山還想說什麼,被李忠攔住,“柳大人,今日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歸寧的日子,您請回吧。”
柳千山回到家中時,柳如煙早已等在廊下許久,“爹爹,太子殿下怎麼說?畫像可留下了?”
“閨閣女子少打聽這些!回屋去。”柳千山喝退了女兒,被夫人扶將著轉身進了屋。
“老爺,到底如何了?”夫人同樣焦急,這可是雞犬升天的最大機會啊!
“哎,可彆提了,太子殿下沒有收下畫像。”柳千山訕訕地將畫像從袖袍中取出仍在桌上。
柳夫人訥聲望著畫像,始料未及,“先前殿下對煙兒不是挺中意嘛!已經說好了呈上畫像太子殿下提前相看,這怎麼給退回來了!”
柳千山沉吟不語,他隻知道,今天的太子和以前是不一樣的,明明較之以前溫和許多,可不知怎的,越發有種天生上位者的不容置疑,
他更想不明白另一件事,“殿下透露,這次選妃皇後和太子妃說了算,不知何意啊!”
柳夫人聞言,忽得了然,“這有什麼想不通的,都說太子妃彪悍,肯定是太子妃的主意……”
房內壓低了聲響,柳如煙扒著門縫聽不真切,可對太子妃的敵對已經悄然種下。
*
顧鳶走到東宮門前,林嬤嬤正在與慕容霄說話,他麵色沉寂看不出端倪,但眼睛時不時地朝遊廊深處望去,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安。
他已經等在這裡好一會了,每多等一刻,他的心都像多一隻螞蟻啃食,
焦急萬分。
終於望到顧鳶頎長矜貴的身影緩緩走來,他才豁然鬆了口氣,回過身去麵對林嬤嬤。
林嬤嬤恃強淩弱的架勢半分沒減,嗓音之洪亮,走在遊廊之上的顧鳶都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