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焱當然也有所察覺,清雋的臉上被硬生生鑿開一道細密的裂痕,一晃之間,神色一斂,不著一詞地裹挾著秋風而去。
顧鳶收回視線,終於和穆燦兒聊起月亮石之事,“你先前說,我不是我,什麼意思?”
穆燦兒捧起月亮石,拉過顧鳶的手放在上麵,
瞬時,月亮石大亮,光亮強盛將大殿照亮,塞在慕容霄身體裡的魂魄,似乎是受到了漩渦的吸附,遊離在脫離而出的邊沿,
就在顧鳶的魂魄即將抽離的瞬間,穆燦兒將顧鳶的手從月亮石上移開,
脫離了束縛的顧鳶跌坐在地大口喘著粗氣,胸口裡的那顆心臟劇烈而狂躁地跳動著,仿佛要趁著血肉不支之時脫離束縛。
顧鳶扶著頭痛欲裂的額,氣息止不住的喘,“這是什麼!”
“這是月亮石。大食國信奉月亮神,月亮神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向大地撒下信物,這就是月亮神的信物。”
心跳漸漸緩和下來,方才的感覺讓顧鳶心有餘悸,她不是大食國人,對月亮神的信物之事並非全然相信,但她記得薩滿娘娘曾說過,“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神明的旨意,我們無法去解釋想明白,隻能尊重。”
聯想起大婚之夜的異象,顧鳶合理猜測道,“月亮石,難道就是星隕時掉落世間的石頭?”
“星隕?”穆燦兒顯然沒有聽說過這個說法,她之前的生活很簡單,玩耍、依偎在母親懷中聽故事。
這並不是兩人糾結不解的事,如果這是星隕石,那她和慕容霄極有可能能借助它互換回身體。
“燦兒,你既然發現了我的秘密,我也不瞞你。”尋求幫助必要坦誠相待,她遲疑,可她也相信慕容焱與之成為朋友的眼光,“我的確不是我,我來到太子的身體裡,你知道我怎麼回去嗎?”
“回去?”穆燦兒歪著腦袋想了又想,“和母親那樣嗎?”
“母親?”顧鳶輕疑,“你母親……”她記得上一世聽說過,穆燦兒的母親去世,她無勢力依傍,才被派來做和親公主。
穆燦兒重重地點了下頭,“母親臨走前,把月亮石交給我,然後告訴了我一個從未講過的故事,她說隆慶朝有一個地方叫貴華,那裡四季如春,在一片開滿鮮花的山穀裡,住著一個民族,以濟世救人為生,她就是那個族族長的女兒,可有一天,她看天上星星墜落人間的時候,陷入了一片混沌,醒來就在我母親身體裡了。”
“母親從來不祭拜月亮神,她說看月亮神將信物灑向人間,會帶來不幸。”說到這,穆燦兒好似意識到什麼,拍了下小腦袋道,“所以,每當月亮神撒信物的時候,我們都要跪匍在地,不能抬頭看的。”
顧鳶被穆燦兒伶俐的模樣逗得失笑,“燦兒,你的性格真好,你一定要繼續這樣無憂無慮地快樂下去。”
穆燦兒怔了片刻,顧鳶的笑與眼中微閃的光亮,讓穆燦兒想起母親,她下意識抓住顧鳶的手,“太子,你也會離開我嗎?我挺喜歡你的,不想你和母親一樣也離開我。”說著,小臉皺巴,大滴眼淚溢在眼眶,隻要顧鳶有半分遲疑,便要劈裡啪啦掉下來。
顧鳶舒顏一笑,“不會。就算我不在這副身體裡,我也會再來找你的。”
兩手交握,月亮石隱隱泛著微弱的光澤,似是在見證兩人不摻半分雜質的友情。
“我們約定個暗號如何?到時候,就用這個相認。”
水漬在桌上快速地畫了一個符紋,顧鳶柔聲問道,“可記住了?”
“嗯。”穆燦兒重又恢複了孩童爛漫神色,“放心,我不會告訴彆人的。”
月光輕移,窗欞上淺白的光影透入,驅散陰霾。
顧鳶繼續問道,“那麼,你的母親是如何借著月亮石回去的呢?”
“就像剛才那樣,把手放在月亮石上。”穆燦兒斬釘截鐵道。
“就這麼簡單?”
“嗯。”
顧鳶沉吟,難不成隻要她和慕容霄將手放到月亮石上就能調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