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那不就是媽媽嗎?”黛羽指著蓮池邊緣那段長長的繩梯說。為了出入方便,聚落裡的人特地做了它來臨時使用,至於越野車和一些重型設備,則先被安置在蓮池上方的隱蔽地點,由專人每天看守。
“哦……”西西望著遠方那個棕色的小點兒,頗為不解地問:“媽媽總是不開心,明明,這裡比之前好,為什麼呢?”
經過這幾日蓮池的清氣滋養,西西的臉蛋看著竟白淨了一點。不過,她也有了新的困擾,那就是睡眠質量有所下降。她感覺到最近幾天夜裡媽媽睡得很不安穩,時不時地就會動彈幾下,這給睡覺一向香甜的她造成了不少困擾。之前在聚落裡的時候,夜裡總是動不動就響起警鈴,有時候媽媽不得不起身抱著她轉移,但那時候媽媽每次都睡得沉極了,從沒像現在這樣。
“這個嘛,也許是她還不習慣,也許是她對那位鬥士還殘存著一點愧疚吧。”黛羽解釋道。
“愧疚?”西西搖晃著小腦袋,不理解這其中的意思。是的,從她出生以來,從沒有人教過她愧疚是什麼東西。當生活變成了生存,很多事都是迫不得己的,如果每件事做了都要愧疚,豈不是沒法正常活著了?
但,西西媽媽還是沒辦法做到毫不介懷,畢竟是她教西西騙清瀾來了聚落,後來她又親眼目睹了清瀾在聶如常手下所受的傷害。多麼美麗而聖潔的生物,就那樣在人類的摧殘下逐漸枯萎了……
“西西乖,媽媽今天要和彆人一起出去找吃的,你來幫姐姐的忙好不好?”黛羽不再多說,岔開了話題。
“嗯!”西西努力睜開圓溜溜的一雙眼睛,企圖趕走瞌睡蟲。
黛羽牽著西西往臨時搭建的小場地走去。這幾天聶如常不在,除了外出尋找食物和聚落裡的日常搭建、清潔工作,大家隻是維持著鬆散的秩序。彆說,這樣倒還更令人感到輕鬆一些。她走著走著,突然回頭望了一眼,繩梯上的那道人影已經不見了,接著,一道火紅色的流光一閃而過,也不見了。
是的,炎夏今天正準備去附近的山穀捕捉些濁氣團。姐姐就被放在最大的那朵蓮花上,同蓮葉蓮蓬一起時刻感受清氣的滋潤,又有漣月幫忙照看著,炎夏很放心。
從蓮池出來的時候,炎夏碰到了那個女人。目光相接,對方極快地躲閃了開來。
炎夏看到她身後那細弱的“影子”被陽光拖得老長。算了,又管她做甚呢?捕捉五、六團濁氣喂養淤泥,就會讓蓮花產生一天不斷的清氣,而消滅她的魅影,她又會從心而生,長出新的孽障。實在是一筆不劃算的爛賬!
自蓮池往西而去有一片廢棄的山穀,是炎夏找到的最適宜采集濁氣的地方。那裡空寂而破敗,像是幾方勢力大打出手之後殘留的戰場,又像是因為失去利用價值而被遺棄的廢墟。經年累月,隻有光和風原意短暫地在那裡停留。
混沌的氣場被時有時無的風吹起來,盤旋著呼嘯,炎夏乾淨而熱烈的氣息一沾上周遭的空氣便立馬燃起了顆顆塵燼。紅衣翩遷,流連十裡,一箭嫣紅,淬火而生。
輾轉騰挪間,純粹的火元素力生出了眼睛一般,驅趕、壓迫著汙濁的氣團往立在地上的金屬瓶中跑去。氣團一次一次試圖逃跑,火焰一遍一遍將其壓實,最終炎夏得到了一瓶既渾濁又濃度很高的氣體。
拍拍衣袖,炎夏準備離開。對淤泥來說,這裡確是理想的養料場,但對於偏好潔淨之氣的鬥士來說,這裡不亞於一個大型垃圾場、毒藥場。
就在此時,一聲輕輕的嗚咽跑進了炎夏的耳朵。她的腳步已經邁了出去,但最後還是猶豫了。
*
乾枯焦躁的大地上,溫柔和緩的春風不厭其煩地吹過,終於慢慢地將一縷綠意種下。
粉色蓮瓣層疊,一抹胭脂色映著中間的女孩兒那張恬靜如初的臉龐。她泛著白光的內核逐漸染上了純海的深藍,寶石一樣閃爍著璀璨明光。清瀾遍布傷痕的身軀中,生機的小溪再次開始流淌,由此產生的潺潺鈴音喚醒了最原始的生命力,變成了她重見世界的動力。
“炎夏……”微顫的聲音,卻似黃鸝輕啼般悅耳。
“姐姐!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你渴不渴?”守在一旁的炎夏驚喜異常,扶著清瀾的胳膊,忙將她從頭到腳都檢查了一遍。
“我很好,不渴,也沒有不舒服。”清瀾笑著搖頭。其實真要說起來,現在她的狀態比在中層世界的那會兒還要好呢。“原來我們分散之後你一直在這裡,怪不得你的信號裡總是充滿安寧。”清瀾環視著整片蓮池,不禁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