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的歌聲又更清晰了一些,偶爾有幾個詞越過元素屏障逃逸到耳孔中,帶來陣陣迷幻。炎夏甩甩頭,試圖驅趕那些呢喃的唱調。那聲音太柔軟,太曖昧,也太輕鬆愉快了,她要費好大的力氣才能說服自己彆聽進去。
繽紛的遊樂園?飄灑的花瓣?若忽略個體真實的感觸,也許眼前的一切甚至可稱夢幻。
“砰!”地一聲巨響,炎夏勉強用火團拍走一塊四、五米長的碎片。她顧不得喘息片刻,馬上去看身邊,還好,清瀾安然無恙,隻是臉上被崩開的殘片擦出了一小道傷痕。
……
落玉的內核在炎夏衣兜裡沉睡,一切紛擾再與他無關了,但山巔上還活著的鬥士們都已疲於應對這場持久戰。能量得不到補充,她們倍感艱辛。
不過,若是往山腳下看,一切又都是另一幅模樣了。
*
“誒嘿!”沒人聽得到的一陣笑聲搖曳著飄蕩出來。一隻漆黑的魅影拍了拍自己結實的“胸膛”,堂堂正正又大搖大擺地炫耀著它愈加高大的身形。
興許是許久沒見它的“主人”如此情緒激動了,這隻魅影隻覺那種突如其來的滋養來得十分迅疾又十分充分。它興奮地揮舞起自己的雙手,或者該叫做觸手?反正它愉悅極了,它感覺這種狀態要是能持續下去,它至少能成長到下個量級!
它的主人——人類女性烏瑪,此時顯然並不平靜。似乎是壓抑到了極致,她感到喘不過氣,她用手順了順胸膛,發覺疼痛感並沒有緩解,繼而頹喪地抓了一把自己枯燥的長發,在心裡發出幾聲尖銳刺耳的謾罵。
沒錯,她已經是個母親了,不該情緒不穩定,有時候甚至連她自己都這樣認為。是的,由於她現在是個總是需要圍著孩子轉的客體,所以她的頭發長期缺乏精細的養護,連修剪都總是一拖再拖,摸起來又稀疏又軟榻,平時更是毫無造型可言。由於她是最“該”時時刻刻陪伴孩子、照顧孩子的人,所以她不得不用自己有限的精力優先去做那些事。當她需要的時候,沒有人幫忙,在她最不堪的時候,卻隻有人來指責。
在烏瑪麵無表情的呆立時間中,她背後的魅影就像個被吹大的氣球,陡然漲大了起來。
烏瑪想起了今早的吵架。她的丈夫從基地的任務歸來,見到孩子病懨懨的樣子,開口就責罵她沒有儘到母親的職責,儘管她已經想過了所有辦法,並和基地管理員央求再三求來了一小點藥,也一刻沒停地照顧著孩子。那一刻她委屈極了,她很想知道,母親的職責究竟需要人做到何種程度才行?難道她日日夜夜毫無自我隻顧孩子的犧牲,還不夠嗎?
她又想起了兩年前的自己,那時她剛剛懷孕不久,還是位受人尊敬的研究者,她對海洋汙染的研究正進行得如火如荼。她擁有良好的作息,美麗而健康的外表和相當不錯的職業前景,並且她即將實現自己的夢想——進入顯聖基地研究院工作!但後來……
她是怎麼變成現在的她的?烏瑪也不清楚。丈夫和僅存的親人都反對她再進行汙染相關的研究,研究院得知她的情況,也表示他們需要再考慮一下她對這份工作的適配性,她的想法得不到一個人的支持,身體又在一日又一日的孕期中更加難受。
從生理上來說,她隻是生了個孩子。但從那一刻開始,似乎大家對她的認識已經改變,孩子才是第一位的,她社會性地消失了,或者說,退隱在了孩子身後。
也許在手忙腳亂地一個人帶孩子的時候,她也曾想起過那個未完成的夢想,但更多時候她甚至無暇去想。
她愛她的孩子嗎?她感覺是愛的,但這份愛卻時不時讓她絕望,因為那意味著她自動地接受著一場又一場的審判。因為她愛孩子,所以她總是過分地把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如果孩子和自己的需要有衝突,她一定會優先孩子。但那個很少被她考慮過的自己,是不是總是被遺棄在角落裡,已經發黴了呢?
就在烏瑪沉鬱不已,身體又出現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