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深海傳聲3(2 / 2)

所以,他真的想成為那樣嗎?再乾五年,再乾十年,乾到他中年了,老年了,乾到他成為他的領導那樣了,就可以如願了嗎?

還不是每天被做不完的活兒和甩不開的焦慮推著走?還不是一刻也不敢停下腳步?夢想?那是什麼?熱愛又是什麼?放鬆又是什麼?休閒又是什麼?誰來告訴他?那樣的話,是不是到老了的時候,就達到了這樣一種效果——一輩子好像活過了,但卻什麼有趣的都沒體驗過?

那也……太……

一個偶然的契機,何魯普去了一次畫展,那之後他仿佛被激發了久遠以來一直存在於血液中的天賦。他從茫茫的案牘中抓住了那一點點微光,他想成為一名畫家!畫畫就是他喜歡的事,他感興趣的事,他願意一直做下去的事!

激動的青年迅速開展了行動,不管結束工作後有多晚,他都堅持創作自己的繪畫作品。一開始,他畫不好過,他找不到竅門,但他覺得這些都不是困難,隻要他的激情一直在,就一定能支撐他在這條路上走很遠。

到後來,繁重的工作和缺乏睡眠實在令他無法再繼續創作,他第一次感到糾結。他不想自己和家庭被經濟壓力所壓垮,但又想忠於自己的夢想,哪怕就試一次,至少他餘生不會後悔。

他想停止工作,做一名專職畫家,但他沒想到,他的這個決定引發了整個家庭的“爆發”。

*

第一盆冷水來自何魯普的母親——一位略顯傳統的普通媽媽。

“你怎麼長這麼大了還這麼魯莽衝動?做任何事都不考慮後果嗎?萬一你失敗了怎麼辦?萬一你試一試,試到年紀一把還一無所成,甚至負債累累怎麼辦?”

“你有考慮過這個家嗎?考慮過我嗎?吃老本能吃多少?之後呢,怎麼辦?你這完全就是不負責任。”

儘管被潑冷水,何魯普想追尋自由和熱愛的心仍然沒有死,他在與猶豫、糾結、自我懷疑多次交鋒後,依然很想做自己熱愛的事,不想理那些一旦開始就令他覺得頭疼不已而又毫無意義的瑣碎工作。

因此,一場時間更久,也更令何魯普難受的拉鋸便開始了。他的母親為了規勸他,直接住進了他的家裡。這直接導致了何魯普開始思考“人類的控製欲,為何總喜歡用在彆人身上,而非自己身上”這一話題。

首先,由於母親住在家裡,小夫妻倆個總是要先顧慮母親的意願,一些隨意的生活日常都變得更“規矩”了起來。家中事事都要被人管著,人呆在在家裡不再感到自在,反而透不過氣來。而且,由於生活理念和日常習慣的不同,任何的雞毛蒜皮都能成為煩惱的來源。

有時候,母親會說:“你看這蔥薑,一次買的太多了,你看我每次都隻買一點兒,下次再買新鮮的,一直都有水潤新鮮的蔥薑用。你們就這麼買東西,那怎麼行呢?”而小兩口則認為,這點小事不值得在意,為什麼要太糾結於此呢?而且,誰又有那個時間每天都出去專門買蔥薑呢?

有時候,母親會說:“你們這習慣也太浪費了,擦桌子就是要用抹布呀,那抹布用完了就會臟,臟了下次沾點水洗洗,再擦桌子就好了。”但妻子以為,抹布太臟,上麵沾了很多細菌,都有一股子味道了,再拿來擦桌子不合適,因此母親每次擦完她要拿乾淨的布再擦一遍。抹布洗不乾淨就該扔掉。

有時候,母親會說:“你這做飯不放油一點也不香,那吃飯嘛,就是吃個香味,你不放油就是不好吃,那這飯還怎麼吃?真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而何魯普和妻子卻喜歡清淡的飲食,一方麵是吃不慣,另一方麵也覺得母親吃太多油的習慣不好,卻又不敢多說。事實上,一段日子以來,即便小兩口主動爭取自己多做飯,不想總是勞煩母親,家裡油和鹽的消耗量也幾乎是以前的三倍還多了。

有時候,母親會說:“住你這兒也太乾燥了,搞得我的鼻子直流血,真是太遭罪了!我天天給鼻子擦藥還是不管用,要換一種藥。”但夫妻倆卻認為,乾燥是由於開窗睡覺造成的,隻要把窗戶關上就好,但如果那樣的話,母親會說:“那我熱得難受,開窗是沒辦法啊!”瞧,這就成了一個無解的難題。

還有的時候,母親會強製要求小兩口和她一起去拜訪“朋友”,因為那位朋友“知識淵博”,會很多治病的偏方。即便小夫妻並不相信,也很反感這件事,但母親卻很信,並多次強製要求他們倆一定一起去訪友,並嘗試那位朋友的偏方。

如果何魯普以“這個方法並得到有效驗證”來反對,母親就會搬出終極回答——“哎呀,那媽媽這不是為了你好嗎?!”“那你看看,那麼多人都說好,你還不信!”有種酸味飲料特彆受母親歡迎,因為即使兌了很多水喝起來還是特彆酸,母親堅信那個飲料可以“排毒”,但何魯普喝了一口就知道裡麵特意放了增酸的調料,它的營養價值根本比不上它貴的要死的價錢。奈何,何魯普說一百句話也比不上不相乾的其他人說一兩句“這東西好”。母親根本不信他。

更有的時候,母親會隔三差五地試圖將何魯普拉回“正軌”。她認為,沒有“正經”的工作就代表人生已經失控,自己的孩子沒有“正經”工作會讓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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