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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公交車很累人,加上坐火車熬的幾天,等到終於下了公交車,跟著李紅軍走進一個和在公交車上看到高樓完全不同的擁擠狹窄小巷的村子的時候,謝紅梅整個人都如同逃難一樣,狼狽不堪,落魄不堪。
李子方大馬金刀地坐在門口抽煙,就看到李紅軍走在前麵,後麵跟著一個背著孩子的女人,女人懷裡還抱著一個小包,頭發倒是梳得整整齊齊,但是臉上一片憔悴,鐵青鐵青的,加上乾枯的嘴唇,白白的,如同逃難的乞丐一般。
“子方哥,我回來了,我把周家學的媳婦兒帶來了。”李紅軍遠遠地就看到房子門口好幾個人坐著,最顯眼的就是李子方,連忙大聲叫嚷起來。
李子方:“曉得了,怎麼就兩個人,你這是什麼情況,我不是讓你把周家學老爹老娘也叫來,還有他周家的家屋裡,這人多才好辦事。”
李子方站起身來的時候,謝紅梅嚇了一跳,黔省的人都不高,應該說,原主記憶裡麵,不管是親戚也好,周邊鄰居們也好,普遍都不高。
李子方卻不一樣,他非常高,比算得上高大的李紅軍都要高一個腦袋還要多,謝紅梅在心裡估摸了一下,這李子方看起來身高八尺,手像蒲扇一樣,說話聲音響亮,麵色凶狠,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模樣。
謝紅梅腿有些軟,心裡也有些後悔,懷疑自己是不是太衝動,看李紅軍好說話,好忽悠,就這麼來了。
儘管心裡已經提前設想過提防李子方,但是當這人當真站在麵前的時候,謝紅梅才知道,自己之前想簡單了,這樣的人要有歪心思,自己挨不住兩下,這人不同於明家那些人,喜歡來陰的,暗戳戳地搞事,都是文弱樣子,這人就像是獵戶莊戶屠夫一樣,一看就心狠手辣的。
心裡已經什麼都想了一遍了,麵上謝紅梅卻是畏畏縮縮,一臉害怕的樣子,小聲地解釋:“孩子他爺爺奶奶身體不好,又怕暈車,怕坐車來外麵,我想著孩子他爹死得慘,這麼多天都沒入土為安,心裡著急,就央求紅軍兄弟帶我來了,我是周家學的媳婦,背上是他唯一的娃娃,我們要來給紅軍討一個公道,讓他入土為安。”
李子方使勁兒抽了一口煙,心裡怒火騰升,麵上卻不好對謝紅梅這個工人的遺孀說些什麼,隻能按捺住想要發火的想法,壓低聲音道:“弟妹,這工地老板有錢也勢的,你帶著孩子,弱勢得很,要有周兄弟他爹娘兄弟,還有家屋裡麵的一起勝算要大,氣勢也要足些。”
一邊說話,一邊在心裡暗罵李紅軍這個蠢貨,打了遠程電話給他,讓他把人從老家帶來,結果隻帶來周家學的媳婦和娃娃,這能頂什麼用,要哭鬨,不如老一輩的婦女拉得下臉,罵得出聲,要鬨事兒,那就更不如周氏家族的男人們得力了,這小媳婦就隻適合扮可憐,要武鬨還是要周家家族的人,周家學一條命就這麼沒了,不多要點錢,這老的老,小的小,怎麼活。
因為心裡在罵人,李子方的麵上都顯得有些凶惡,之前和他一起坐在外麵抽煙聊天的人也都默不作聲,虎視眈眈地看著謝紅梅母女倆。
謝紅梅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圍繞著的七八個男人,心裡有些不適,但是一路坐車來,到處都是男人,所謂的男女大防也早就打破了,況且,這個世界,男女大防沒有這麼看重。
想到這些謝紅梅乾脆地低頭嗚咽哭道:“家裡實在太窮,又正是農忙的時候,實在擠不出人來,孩子他爹已經沒了這麼多天,一直不能入土為安,我這心裡難受,實在是放不下這事兒,索性跟著紅軍兄弟先來了。”
見李子方沉默了,謝紅梅接著跪坐在地上若無旁人地哭:“孩子他爹,你這沒良心的,你倒是走了一了百了,留下我們孤兒寡母該怎麼活下去,”
“孩子才三歲,以後讀書要錢,吃飯要錢,穿衣要錢,沒有你這個當家的頂梁柱,留下我一個人帶著孩子怎麼過。”
“老天爺啊!你帶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