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詩蘊哭得可憐,程老夫人也有些不忍,可再怎麼不忍,也隻能暫時送她出府。
程老夫人懷抱著謝詩蘊,偷偷向她使個眼色。
謝詩蘊便明白了,此事是權宜之計,程彥常年不在侯府居住,侯府是程老夫人說了算,何時接她回來,還不是程老夫人一句話的事情?
如今讓她出府,不過是暫避風頭,讓程彥消了怒氣罷了。
謝詩蘊又哭了一會兒,方柔柔弱弱對程老夫人拜下,顫聲道:“蘊兒糊塗,連累祖母煩心,蘊兒這便出府。”
說著,讓丫鬟們給她收拾行李。
綠蘿氣得仰倒。
她還看不明白程老夫人的把戲?
綠蘿道:“謝姑娘,你的眼淚騙得了彆人,卻騙不了,你還打量我與旁人一樣是個瞎子呢?”
此話一語雙關,程老夫人麵上有些不好看。
綠蘿繼續道:“今日我把話放在這裡,若不送謝姑娘回吳地,我便把這件事捅到太後、皇後那裡,讓兩位貴人瞧瞧,謝家養出來的女兒是什麼狐媚性子!”
綠蘿的話極為難聽,程老夫人麵色微冷。
此事若真叫太後皇後知道了,謝詩蘊隻怕難逃一死。
程老夫人斟酌片刻,又對謝詩蘊使了個眼色。
謝詩蘊知曉外祖母會護著自己,無論今夜說了什麼,都隻是哄綠蘿的,便垂眸哭著不說話。
程老夫人道:“今日天色已晚,況她們終歸來京一趟,不見見我的兩個兒子也不好,待她們見過麵,我便派人送她回吳地,可好?”
綠蘿心知不好將程老夫人逼迫太過,她終歸是程彥的長輩,況這事若鬨大了,程彥麵上也不好看,不如見好就收。
綠蘿便不情不願應下,又與程老夫人約定了時間,這才從榮恩堂離開。
綠蘿回到程彥的院子,將榮恩堂的事情說與程彥聽。
程彥道:“你做的很好,老夫人終歸是我祖母,謝詩蘊是我表姐,鬨得太大,莫說我了,隻怕還會連累府上的兄弟姐妹的婚事。”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不好了,一人有錯,全家跟著遭殃。
她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上輩子學的是土壤分析與地質研究,彆的不會,可種地是一把好手。來到這個世界後,她充分發揮自己的特長,將大夏的糧食產量翻了好幾翻。
若沒有她屯下的巨額糧食,讓百姓們對她母親推崇備至,她的母親當年未必能下定決心逼宮。
正說話間,程仲卿回來了。
程仲卿顯然是出宮之後便直奔她這裡,身上的朝服都沒來得及換,侯爺的紫袍玉帶穿在他身上,越發襯得他豐神俊朗,儀表不俗。
程仲卿在回來的路上便聽隨從說了謝詩蘊的事,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一個當舅舅委實羞愧,母親又攔著他說了許多讓他幫忙在程彥麵前求情的話,他心中不耐,不軟不硬地回了回去。
謝詩蘊雖然是他的外甥女,又吃了多年的苦,可程彥還是他親女兒呢,哪有讓外甥女給女兒添堵的道理?
程仲卿閉口不提謝詩蘊,讓隨從拿上來一個匣子,拿出裡麵用油紙包著的糖人遞給程彥:“你常說在離宮吃不到糖人,我特意在回來的路上給你買了一些。你瞧瞧,喜歡不喜歡?若是不喜歡,我再讓人買其他的回來。”
程彥忍俊不禁道:“爹爹還把我當小孩哄呢。”
程仲卿一向待她極好,要不然她也不會回侯府。
不僅對她好,對她的母親外祖母也極好。
謝元當政時,庶出的皇子公主深受打壓,若不是爹爹護著,母親根本活不到發動宮變的時候。正是因為如此,哪怕爹爹被迫納了蘭月做小妾,外祖母也念著他的好,想讓母親與他和好。
可惜母親逼宮成功後,便對什麼都淡淡的,每日吃喝玩樂,興致上來了,帶著衛士們縱馬去草原打獵吃烤羊,渾然不提與父親繼續過日子的事情。
小廚房做了程彥愛吃的飯菜,一碟一碟送過來。
程仲卿換了一身藏青色錦衣,衣緣與腰封用著月白色的雲錦,衣口處,再配上柔軟的兔毛,給他俊朗的氣度裡平添三分世家公子的溫潤。
無論是第多少次見自己親爹,程彥都會被驚豔到:這才是能做駙馬爺的臉和氣度,無怪乎母親會在無數世家子弟裡一眼便相中程仲卿。
感慨完母親的好眼光,她通常會順便感慨一下自己的未婚夫太子爺。
太子的相貌雖也是極好的,可與父親相比,總差了些什麼。
仔細想了想,程彥覺得大抵是歲月沉澱後的男人的擔當與沉穩。
見程仲卿過來,紫蘇又奉了茶,程仲卿輕啜一口,笑著與程彥說著近日發生的趣事。
程仲卿道:“今日陛下留我在宮裡,不單單為了賑災之事,還有另外一件事。”
“太子要取字了。”
“取了什麼?”
程仲卿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寫下倆字:承璋。
程仲卿道:“璋,是天子祭祀上天的玉器。”
李承璋?
這名字怎麼這麼熟悉?跟謝詩蘊一樣,像是在哪裡聽過一般。
程彥有些納悶。
半日後,她眼皮跳了跳,終於明白那種莫名其妙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聽過的熟悉感是怎麼來的了——謝詩蘊,李承璋,是她在某綠江網站裡讀過的一本裡的男女主角。
謝詩蘊是柔弱多才情的白蓮花女主,李承璋是衝冠一怒為紅顏的男主,而她,就是書中愛慕男主嫉妒女主不斷作死,以致下場淒慘死無全屍的惡毒女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