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能理解小崽子這次的做法。
將命拿去做賭注......
如果自己晚來一步,如果自己被什麼東西給絆住了手腳......沉晏難道沒有設想過這個可能性嗎?
他在扔下那個銅牌的時候,究竟在想些什麼?
書雲聲感到有些無措,又有些迷茫。
而後他悲哀地發現,自己的靈魂同樣霧色茫茫。
狐尾與狐耳同時冒了出來,蔫蔫地垂著。
肥啾眼前一亮,畢竟書雲聲的這種形態極少出現。
拋去他自願的情況,隻有在情緒波動到達一定程度時,它們才會在這位仙尊身上顯現。
於是他想了想,羽翼下細小的絨毛被風吹動,伸出翅膀摸了摸書雲聲的額頭:“那你問問他。”
“什麼?”
“問問他在怕什麼不就好了。”
肥啾忽然回頭,在察覺琉璃小榭門外傳來的響動時,張開了翅膀。
如同一隻在高空中翻身的柔軟鳥雀,身著羽衣的少年在翻轉半圈後,再次化為了那隻憨態可掬的護山神獸。
書雲聲將它攏進袖中,不動聲色地撚起落在桌麵上的幾片羽毛,內心不合時宜地在想:這崽子是不是有點掉毛?
他走出主屋,看見了鐘茗的那頭機關鹿,此刻正慢慢悠悠地在藥圃中踱步。
書雲聲:“......”
這個醜東西,自己早晚找個借口把它給拆了......等等,那個不能吃!
仙尊撈起袖袍,跨過柵欄,掰著機關鹿的鹿角將它朝外趕。
也不知道這頭鹿是不是隨了其主的性子,硬是在鬆軟的土地上與書雲聲犟了半刻鐘。
等到終於被趕出去時,書雲聲身上也落滿了泥點。
他正努力辨認從鹿角中摳出來的信紙。
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大多數都是鐘茗在外的見聞。
隻是這竹筒裡裝的小藥丸......是個什麼東西?
他將信紙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期間那頭機關鹿又伸長了脖子,從藥圃中卷走了幾株藥草。
書雲聲喃喃:“隻說是好東西,卻沒有給出藥效與服用劑量?”
他不再理會這些看起來就不靠譜的東西,換了身衣服,又將那頭貪吃的機關鹿扔去了沉香塢,趕在祁矜炸毛之前悄悄離開,潛入了明堂夥房。
裡邊的夥夫在看見書雲聲後並不吃驚,眼中甚至夾雜著懼怕與轉瞬即逝的......恨鐵不成鋼?
解信略微讓開身子,說道:“先說好,第一,不能炸夥房;第二,不能炸夥房;第三,不能炸夥房。”
書雲聲輕飄飄地掃了他一眼,開始辯解:“這次隻做拿手菜。”
“誰不知道仙尊您的拿手菜隻有一道。”解信小聲嘀咕,又覺得這件事傳出去怕是讓人啼笑皆非。
隻是這搖光仙尊應該在幾百年前就已辟穀,如今作甚要學做什麼......湯圓?
究竟是為了誰呢?
解信還記得,自己一開始接待這位仙尊時有多誠惶誠恐,幾天後就有多滄桑難言。
問會做什麼,他答上一句:“湯圓。”
自己還沒有來得及詢問糯米粉的生熟與黑芝麻餡的多少時,他又理直氣壯地反問——
“這有何難,浮起來不就好了?”
那一刻,整個夥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連火舌舔舐鍋底,熱油噴薄的聲音,都在瞬間靜默。
偏偏書雲聲察覺了異常,還要小心翼翼地詢問一句:“有什麼地方不對,是嗎?煩請告訴我。”
在他話音落下時,解信忽然有種錯覺。
站在自己眼前的仿佛不是什麼聲名傳遍天下,一劍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