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琛低下頭,懷裡的小美人魚在看他,她的目光永遠清澈,永遠動人,玫瑰色晚霞點染在她嬌美的臉頰上,他正抱著她……
他怎麼會抱著她!
赫琛柔軟的心臟立即冷硬下來,抿緊薄唇,冷藍色的眼底細看之下,還有點點疑惑。
他懷裡,李枝枝已經用魔力烘乾頭發,小美人魚獨一無二的金色魚尾垂在澄澈的如金子般的海麵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著——她如海上誕生的精靈。
海洋猶如一麵鏡子,乾淨得空曠的海麵上有簌簌海風吹過。
李枝枝很快發現她好像高估了自己,看著手裡散亂的金發,她捂住了臉,怎麼辦怎麼辦,話已經說出去了,她也知道手法,可她就是編不成型!
她握著小半金發,隻來得及將自己頭上那波浪似的厚厚金發分成三股,艱難地拿在手裡。
忽然,她看見少年出神的目光,落在——自己頭發上。
李枝枝滴溜溜地著轉動眼珠:“赫琛,你喜歡我的頭發嗎?”
她不由分說地將頭發塞進少年手裡。細軟絲滑的發絲,攜著她身上的氣息,塞成一團放進赫琛掌心,她的頭發是那麼長且美麗,連彎曲的弧度都極富美感。
赫琛喉嚨發癢,手指微動。
他懷疑自己生病了,又或者中了什麼失傳魔咒,為什麼他會那麼縱容她,她身上的一切都仿佛對他有莫大吸引力。
李枝枝看不見的背後,少年悄悄低下頭,沉甸甸的一束金發放在他懷裡,他嗅到淡淡的香味,那麼柔和且溫暖。直到很久很久以後,他才知道,那是陸地上一種花,它有個好聽的名字——玫瑰。
他瞥見少女的粉色耳垂,一縷調皮的長發從頸後繞至胸前,而後隱沒,一種莫名的情愫在他身體裡燃燒,少年的眼睛宛如夜幕下的冰山,散發著霜雪氣息。
李枝枝怕他不肯學,誘哄他,她以為對方是慘遭巫婆囚禁的淒慘少年,什麼都不懂:“赫琛,你可彆小看編發這門手藝,等你以後長大了,有了喜歡的女孩就可以給她編辮子,帶著她——”
赫琛打斷她的話,問她辮子的編法。
他懵懂的內心卻逐漸浮出一個答案,看著天真爛漫的少女,一縷縷柔順金發穿過他的指縫、掌心,它比神秘的東方古國中最貴重的綢緞還要順滑。
誰也不知道,世界上隻要有水的地方,就承載著他的意誌。
他足以比擬全知的神。
他們乘坐的藍鯨漾在金色水麵上,它慢悠悠劃動,宛如一隻小船。
李枝枝躺在藍鯨腦袋上,看著天上慢悠悠的雲彩:“你也一起啊。”
赫琛微怔,麵前已經伸過來一隻潔白無瑕的手,少女蔚藍色的眼眸宛如最深最深的湖:“來啊,很舒服的。”
他第一次試著躺下,藍鯨的皮膚像是一張光滑柔軟的絲綢毯子,微微下陷卻讓他更加舒適。
赫琛扭頭去看小美人魚——李枝枝已經閉上眼睛,海風吹動她前額的發絲,一條金燦燦的發辮垂在少女腰間。
他也跟著閉上眼睛,海風,鳥鳴,以及四周無時無刻不在流動的海水,一切像是一張巨網,由他親手編織,至於他的獵物……
少年微微勾唇,露出一個危險迷人的笑容。
他們度過了一個非常浪漫又舒適的傍晚,李枝枝還得到了一個坐騎——鐸藍。
鐸藍親自把他們送回海底,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不過他也沒走多遠,他已經帶著自己的族群將領地轉移到了李枝枝所在的中心海域。
李枝枝帶著赫琛回到海之國度,遠遠地看見數十條人魚朝她遊來,他們看見她之後爆發出驚人的尖叫,她們被簇擁著帶到海王麵前。
“我的女兒/我們的小妹妹,你究竟去了哪裡?”
麵對著心急如焚的家人,李枝枝才知道,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所有人都在尋找她,因為她離開的實在太久太久了,久到天上已經掛起了月亮和繁星。
李枝枝解釋了一番,掐頭去尾把自己在海巫婆巢穴裡的發現告訴眾人,所有人大驚失色,海王更是沉下臉:“她竟然殺了人魚!”
海巫婆並非人魚一族,可她也算是海中生靈,且擁有魔法力量。因此,海王容許她在海之國附近生活,並且因為她的低調,也沒多少人魚在意。
但李枝枝不聲不響便帶出這樣的消息,海王第一時間選擇了相信。